隻看得沈雲悠似乎喃喃自語半晌，突然抬頭“啊”了一聲，把正尷尬得快要冒出生理性汗水的歐向陽嚇了一跳。“我想起來了！關於那什麼的……”
歐向陽趕緊悄悄把額角的汗珠抹了，好奇又試探地問她：“你想起來什麼？有過幾個男朋友之類的？”
沈雲悠並沒有馬上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她臉上居然浮現出了層可疑的紅暈，比剛才在歐向陽調戲下的顏色還要更深些。她主動拉住了歐向陽的手，領著他走到了客廳那扇大窗子的窗前。
實際上沈雲悠所在這個小區的景致向來是公認得好，其中夜景尤佳，隻是因為地點臨著墓地太近，美麗的夜色在有些人看來倒會成了礙眼的不必要東西。可能在這樣漂亮的事物旁，有著令尋常人都望而生畏的東西，也是頗煞風景的，但沈雲悠可不這麼想。
附近不遠處那座山延綿到天邊時被墨色一刀斬斷，在樓宇間仰觀可見滿天際的星辰明滅不絕，半彎明月正處當空，柔光鋪天蓋地地籠下來，像有形的紗幔，將整個夜色氤氳得越發朦朧溫軟。
這種景象還挺適合談個戀愛，沈雲悠深吸了一口氣，朝她拉過來的男生問道：“雖然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你還記得第一次我們在這裏聊天嗎？”
他當然記得，那是他剛剛搬來，不，應該說是強行住進沈雲悠家不久之後，某一次意外的機會，他們兩個人竟然聊起生活中的困難來，歐向陽還記得那是他第一次在沈雲悠麵前展示他的廚藝，給她做了第一份甜品，那幾個香香軟軟的焦糖布丁。
除了天氣慢慢轉涼了一些，剩下的情景似乎跟當時沒了什麼兩樣。都是在這樣接近半夜的夜色下，窗戶口能看見一個比平時還大還圓的月亮，頗有中秋佳節的氛圍。身旁女孩的表情也是那樣的嚴肅，隻不過少了當時那種濃重的悲傷，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看透了很多的明亮眼眸。
歐向陽雖說不想，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天來沈雲悠的變化是很明顯而且很大的。同他在一起這一個月所經曆的事情，恐怕要比她往常一年間還要經曆得更多吧，也辛苦她這樣跟著自己承受了。
“你要做什麼？”歐向陽向樓下看了看，半夜的居民小區寂靜無人，為數不多的住戶們肯定也都忙著做自己的事情或是睡覺了，窗外隻剩下天然如彙卷般的景色，以及鋪了一地一身的月光顏色。
“如果你還記得的話，那你還記不記得當時對我說過什麼？”在光芒的籠罩下，沈雲悠的眼睛深深地望向他的眼眸深處，似乎要把他潛藏在心底的記憶一把揪出來。
他的確是清楚地記得當時的場景，但也就隻限於片段的畫麵而已。歐向陽的圖像記憶力是非常出色的，凡是他看過一眼的地方，或是經曆過一次的事件，他總能在腦海裏轉化成圖片，並記得清清楚楚。但相對於此，比較細節的語言，他或許就隻能記住些深刻的重點。
很慚愧，對於那第一次的聊天——應該也是他們兩個人之間感情的起點——所說過的話他是一句也想不起來了。雖然不知道沈雲悠具體想要做什麼，他的回答會不會影響到她的決定，歐向陽還是實話實說。
“抱歉，可能你是想讓我記起什麼，但我確實記不起了……”歐向陽搖搖頭，看著沈雲悠的眼神慢慢變得失落，不忍地繼續道，“或者你可以提醒我？你想讓我想起什麼，隻要你提一句我肯定會想起來的。”
“不了，”沈雲悠搖搖頭，將手鬆開了他的衣袖，目光轉向天上那輪巨大的明月上去，“我提醒以後也終究不是你的記憶，隻是有目的性的讓你想起來罷了。”
何必這麼悲觀？歐向陽很想反駁，倒是找不到什麼反駁的理由。不管是不是被提醒以後想起來的，那是他們所共同經曆過的事情，追根究底肯定還是他的記憶啊。或許沈雲悠有什麼東西是一定想讓他記起來的，並且關係到她現在的回答嗎？看著沈雲悠的表情，歐向陽心裏隻能這樣想。
“沒什麼，等你能夠想起來的時候……”沈雲悠笑了笑，嘴角浮現出一絲期望的微笑來，“放心，我肯定會讓你知道的，到底我想要對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