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氣就像窗外的風一樣寒冷。

“噢……沒事。”她知道再說也是浪費口水,索性掛了電話。掛了電話之後她突然打了好幾個噴嚏,她發現自己竟然感冒了。

喜歡瀟灑的人大都在夜間活動,所以上午十一點的酒吧就像剛剛經曆了一場聲勢浩大的世界大戰似的,滿場隻剩下一些戰後的硝煙和一些體力透支的夜貓子。林凱寧就是這群人中的一個,此時他正躺在大廳的沙發上,閉著雙眼,睡得很死。他在三個小時前躺下的,疲憊的他沒有製造一點夢境。

柯易從老板那出來後就直接進了洗手間,他一人躲在單間裏,細數著老板給林凱寧的工資。他點完後從自己口袋掏出五百塊錢,和那份錢放在了一起。

這群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遊走在他們青春世界中獲得的除了享受與快活,還有心酸與痛苦。他們用自己至高無上唯一可以用來炫耀的資本——年輕——換來了他們暫時的需求,他們不知道換取來的這些東西在青春逝去後是否有用,但他們隻想擁有,哪怕用青春換也好,哪怕,青春不會永久也好,柯易一麵嘲弄著自己這夥人一旦求起瀟灑來便不知白天黑夜,一麵在口袋裏摸索手機想要知道現在幾點。是否到了改吃早餐的時間,或者,幹脆直接吃午飯。

摸了一陣之後他才想起剛剛在老板辦公室和他交談時把手機擱那了,他也沒有去拿,用冷水洗了把臉之後就出了洗手間。

林凱寧還在睡覺,柯易猜想他是一時半會醒不了了,便借了床毛毯,在他身邊睡下了。還沒睡幾分鍾就聽見林凱寧外衣口袋裏的手機在響,柯易給掛了,同時還擔心手機再次響起會打擾他們睡覺,便索性關了機。

***許晴晴在醫院打點滴,她堅持坐在走廊上輸液的目的是怕林凱寧來的時候找不到自己,她在走廊兩頭來回張望,還不停地問施采薇時間。采薇本來心情挺平靜的,被許晴晴這般緊張勁弄得她也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了。

給許晴晴紮針的護士是個實習生,紮了三針才紮中血管,皮上流了不少血。采薇看著都心痛,可許晴晴並未注意到這些,她的心全被林凱寧占據了,此刻她隻巴望著林凱寧能來,哪怕隻見上一麵也好。

走廊盡頭出現了卓別力的身影,許晴晴激動地站了起來,謝天謝地,她終於把林凱寧帶來了。她剛想開口叫喊,卻突然僵住了,卓別力帶來的人是邵明坤,不是林凱寧。許晴晴的心頓時涼了一大截,她站起來後手背上的針頭就錯位了,血又滲了出來,卓別力趕緊叫來了護士。護士不得已在許晴晴手背上又紮了一針,可她卻感覺不到半絲疼痛。

卓別力告訴許晴晴,林凱寧電話打不通。她不信,用自己的手機打了一遍,關機狀態。她一臉失望,喃喃自語,說他會去哪呢。卓別力安慰她說等明天再見。她說,“你覺得我能見得著他人麼?連我病了他都不出現,你覺得我活蹦亂跳的時候他還會出現麼?我看他現在是不打算回去睡覺了。”

***病好後許晴晴來到采薇的書店,雙手撐在桌上,托住了自己的下巴,就像捧著一朵曾經嬌豔欲滴如今卻枯萎凋零的花兒。“采薇,我比你命苦,你已經和蘇冠宇到了該領結婚證的地步了,而我呢,和林凱寧雖說是男女朋友關係,我也住他那,可是,我們什麼男女朋友之間該幹的事都沒幹過,他現在還消失在了我麵前。”

采薇拍拍她表示同情,這時孟楠打電話給許晴晴,問她們在哪後就迅速趕了過來。孟楠上氣不接下氣,喝了一大杯水後過了好久才緩過來,他說他和易濛濛說好在學校門口等對方,然後一起去吃飯,可是等了半個小時也沒見著她人。他就在學校裏找,沒找到易濛濛卻找到蘇荃。蘇荃說易濛濛和許晴晴卓別力吃飯去了。孟楠聽後就趕緊打電話給她們了。

卓別力聽後鬱悶不已,“她壓根沒來要求和我們吃飯。”

“我該不會被蘇荃騙了吧。”孟楠說。

“錯!”卓別力斬釘截鐵地說,“你不是被蘇荃騙了,而是蘇荃被易濛濛騙了。”

孟楠忙問小嫂子你怎麼這麼說呢。卓別力真想把易濛濛和江北在一起的事告訴孟楠,但她擔心說出來後他會找根粗繩把自己吊死。於是,她笑了笑,說我瞎說呢,別在意。孟楠還是滿腹狐疑,低著頭悶想著。

知道易濛濛和江北關係的采薇在桌子底下給對麵的卓別力發了條短信,“怎麼不告訴他實情?”

你想讓孟楠難過麼。

許晴晴不知道易濛濛和江北的事,她隻知道自己很不喜歡這個搶自己風頭的女生。

他們一塊吃了個午飯,吃過午飯後卓別力和許晴晴要各自回自己的住所,孟楠擋著不讓走,非逼著她們幫自己找到易濛濛不可。許晴晴說我的林凱寧都沒有找到,哪有心情幫你找易濛濛。

孟楠知道幹姐姐對易濛濛心存不滿,便轉而向卓別力求救,“小嫂子,幫幫我吧,我知道你人好。”

下午沒課,晚上又要去超市打工,卓別力本想回去和邵明坤好好待一會兒,可她又不忍心看孟楠急得團團轉,便答應他盡量去找。

卓別力把孟楠支開了,然後撥打了易濛濛的電話。卓別力都做好易濛濛不接電話的準備,卻沒想到她接了。還沒等卓別力開口她就說,“我知道孟楠在等我。”

“那你還不趕緊出現。”

就好像挑釁般,易濛濛說了一句讓卓別力想摔手機的話,“我和江北在一塊。”

卓別力對電話咆哮,說易濛濛你別以為孟楠喜歡你你就可以踩著他的真心和別人在一起。易濛濛很淡定地說了句,我就踩著了,你能怎麼樣。

卓別力還能怎麼樣,既不能揍她一頓,也不能把她和江北的事情抖出來。卓別力咬咬牙,問她在哪。

“大潮流。”

大潮流是人民路上一家精品店,深受少女青睞,尤其是以易濛濛為代表的這群女生。卓別力很少來這裏,她覺得那些東西都太晃眼,她不喜歡。

由於“大潮流”的顧客大多是女生,所以陪同女友前來的男生們大多會在門口等著或者到附近坐坐。卓別力到的時候看見了停在門口抽煙的江北。

江北就是個十足的痞子,曾經追卓別力失敗現在看到她卻又湊了上來,說如果她無聊可以陪她逛逛街。卓別力看到他這幅嘴臉十分反感,說了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然後用力把他推開大步走進了店裏。

店裏人很多,卓別力找了好一會兒才在手鏈專區找到了易濛濛,她正饒有興味地往自己手上戴手鏈,看到卓別力後她很燦爛地笑了一下。

或許以前卓別力會覺得易濛濛的笑容很甜美,可是現在,她覺得這笑容就是一朵香氣過重的鮮花,可以把人熏到嘔吐。卓別力摸了摸翻騰的胃,真怕自己控製不住吐了出來。她說:“你不為你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麼?”

“羞愧?為什麼?”易濛濛眨巴著大眼睛,眼神異常透明。

“同時和兩個男生交往。”

易濛濛聳聳肩,說:“反正孟楠不知道,他覺得自己很幸福,我自己又過得很開心,這樣的話我有什麼好愧疚的呢?”

“你欺騙了他的感情,欺騙了所有人的感情!”

“算了吧,你們能對我有什麼感情,不都覺得我是個壞女生麼。”

卓別力無奈,心想這人是無藥可救了。她扭過頭,看見了門外朝自己微笑的江北。她厭惡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對易濛濛說,“那江北能給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