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辰扒在桌子上,沮喪地望著手機屏幕,他從短信回複裏字字句句感受到了季媛的不耐煩。
韓辰握著手機想了半天,然後緩慢地打出了這樣一句回複:“下課以後能留下一會兒嗎?有話想跟你說……”
他把右手的大拇指觸到手機的確定鍵上,猶豫著到底要不要發送過去,轉念一想,季媛對他今天早上的短信打擾已經表示出了厭煩,他也就沒必要再自討沒趣。他把手機塞進包裏,也不打算再登Q*Q,因為他知道季媛多半不會在線,她就坐在自己的前方,他能看出她手拿電話的動作。
他把手插進衣包裏開始聽歌,聽季媛喜歡的《17》。這是一個陰冷的星期天早上,雖然過分的早,但韓辰已漸漸習慣了這堂公開課,韓辰也不是什麼規矩的學生,他很想翹課,但迫於班上嚴厲的考勤打評,他最終放棄了這一念頭,畢竟,季媛還坐在他的前方,他可以在後麵望著她,望著她的頭發,望著她的背脊。反正他躺在床上也是瞎折騰,今天早上他5點鍾就醒來了,然後就再也睡不著,視線裏是一片混沌的黑,想到季媛,想到安妮……然後又再次回歸到季媛身上。
在床上反複翻身實在難受,尤其是當心裏懸著人事的時候,大腦、脖頸和心髒連在一塊兒往對立方向強烈拉拽,而身體隻能蜷縮起來死命地揪著被子,被子又十分冰涼,天氣太過陰冷了,這強勢的冷空氣已經把這座南方的城市籠罩得一片陰霾……夜雨在嘩嘩地下,聽覺係統裏猛然僅存了這些嘈雜的雨聲——韓辰再也別想睡過去了。
韓辰坐在階梯教室的最後一排,昏昏欲睡得十分愜意,來時他直接找不到那本該死的課本,兩手空空,這個角落是他最好的位子。那個視線最遠端的講師在韓辰的眼裏一片模糊,韓辰帶著眼鏡,但眼睛的實際近視度已然超出了鏡片所服務的範圍,可季媛在自己的視線內還算清晰,韓辰直直地望著前方,很容易被人認為是在聽課(但我們知道韓辰還在聽歌呢,那就理解為他是在發呆好了),而隻有韓辰自己知道他是在望著季媛,因為季媛和那個講師在韓辰的視線裏成一條直線,韓辰無需扭頭、無需大範圍轉動眼睛,隻需要把眸子稍稍往下方移一點,就可以看到季媛,然後這堂課也就很快過去了。
他不知道起初是不是故意要坐這個位子的,反正他隻要抬起頭就能看到季媛,這讓他心裏感到踏實。
窗外又下起了雨,耳朵裏響起了孫燕姿的《雨天》,內心表麵一下子被旋律戳破了一個孔,然後溢出了一灘的雨水……
“你能體諒我有雨天,偶爾膽怯你都了解,過去那些大雨落下的瞬間,我突然發現……誰能體諒我的雨天,所以情願回你身邊,此刻腳步會慢一些,如此堅決……你卻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