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謝清霜房裏出來,程北枳便吩咐等在門口的寒鴉,“我寫封信給你,與她一同送到楚薑府上!”
人送走的時候,姬無奢正好見到一個影子,漫不經心的問,“走了?就這麼走了?”
程北枳抖了抖袖子上塵土,勾唇道:“怎麼?舍不得?”
姬無奢卻突然撣袖拱了一禮,“多謝夫人出手相助,解決了府上的大麻煩!”
程北枳白了他一眼,“算你識相!”
姬無奢突然有些好奇,“誒,你跟我說說,你用的什麼法子?竟有這般立竿見影的效果?這半年來我絞盡腦汁想了無數辦法都沒辦成的事兒,你怎麼剛回來就辦了?”
程北枳也沒打算隱瞞,便一五一十將她的法子說了,姬無奢聽得瞠目結舌,看著程北枳發傻。
半響才道:“這……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程北枳反問,“我還做了個順水人情送給楚薑,不是兩全其美嗎?”
“可是如若清霜想起來了怎麼辦?”
程北枳瞥她,“她憑什麼想起來?”
姬無奢脫口而出道:“可你不都想起來了……”
程北枳直接就怒了,“跟我比?她憑什麼跟我比?我能想起來是我身後有一斛春,有靈隱巫毒和巫醫,她憑什麼想起來?楚薑能有這麼大的本事給她找回記憶?即便他有,我也不信他會這麼做!”
姬無奢有些擔憂,“枳兒……這未免有些……楚薑可經不起這般得而複失!”
程北枳倒是灑脫,“你放心吧,謝清霜做過什麼我都寫在信上了,楚薑心知肚明,如若他對她真心,此時的謝清霜就是一張白紙任他添墨,他會好好把握,難不成還能讓她再生出執念來?如若他對她不是真心,寒鴉也會等上一日,把謝清霜安頓在其他安全的地方。”
姬無奢笑著點頭,煞是欣慰,激動地快要哭了,“我獻王府終於是有女主人了!”
程北枳瞥了他一眼,嘴角卻浮著笑意……
被姬無奢催的太緊了,洛伽藍的詐死計劃終於得以實施,洛伽藍這個人平日裏與人疏離,能分出是不是他的人,偌大的洛櫻國,怕是就隻有流蘇一個人。
可這麼多年來,流蘇連他是男的都不知道,估計也不一定能分出來,可是君莫笑堅持要親自去詐死。
他說洛伽藍對他有恩,這一場拖了十幾年的入土為安,他必須親自送她,誰都代替不了!
聽說那一日,送葬洛伽藍的人不多,正趕上冬至以來的第一場雪!
流蘇在陵墓前站了很久,幾乎站不穩了,才坐著步攆回宮去,也是在這之後,君莫笑才出來,在陵墓前說了許久的話,眼睛都紅了!
那張洛伽藍送給君莫笑的人皮麵具就永遠的躺在那副棺槨裏了,以後,世上就沒有洛伽藍這個人了……
君莫笑的本意是將狂骨留給流蘇的,畢竟流蘇是跟洛伽藍最要好的姊妹,雖然小時候就被送到了天璣城,可敢情還在,故而洛伽藍一直把流蘇當做自己的親妹妹!
可是狂骨不答應,他提出了兩個解決這件事的法子,一是他在洛伽藍的陵墓前自刎,下去伺候主子。另一個便是跟著君莫笑,活著伺候主子!
於是君莫笑又把他帶回來了。
這件事了解了,姬無奢就擬了張折子,遞給姬無淩,說他要娶妻,日子都選好了!
這封折子,東方淩白沒回音……
姬無奢倒是也沒管他準不準,這折子啊,你說它是上稟就是上稟,你說它是請帖它就是請帖。
反正怎麼也要知會一聲,至於他是什麼態度,一點都不重要!
眼瞅著到了成婚的時日,姬無音閑暇也幫姬無奢張羅了許多,畢竟姬無音算是姬家最為圓滑之人了,宴請賓客,安排席位,等繁瑣且極其耗費心力的事兒姬無奢一股腦兒都甩給了姬無音。
姬無音一忙,君莫笑就不高興,撂臉子嘲諷姬無奢,“你至於嗎?不就是拜個堂成個婚?你們兩個有勁沒勁?這都第幾回了?哎我說,你要是拜堂成癮你換個人行不行?”
姬無奢眸色也陰鷙起來,十分認真的琢磨道:“倒也是,我覺得音王府也該多添幾房,正好我大婚時來的長輩不少,指不定真愛給他張羅!”
君莫笑氣的都要動手了!卻被姬無音一把抱住,“你放心,他不敢。咱回家,不搭理他!”
矛頭一轉,君莫笑不悅道“你還知道回家?我還尋思你長到獻王府了那!”
再往下,大抵是有辱斯文了,姬無奢抖著一身雞皮疙瘩就跑了。
大婚之前,處死了程美玉,行刑那天,程北枳也去看了,似是這綿長的恩怨終於有了一個說法。
程北枳覺得有些惋惜,她逃走後本可以隱姓埋名重新生活的,可人啊,畢竟很難放下仇恨!
陷入黑暗中,便再也見不到光明!
程美玉也看到了程北枳,她眼底因折磨而消耗殆盡的憤懣怨恨瞬間風起雲湧,雙眸染血一般瞪著程北枳聲嘶力竭的喊,“我不服!不服!憑什麼?憑什麼你程北枳就成活的好好的,憑什麼要讓我來當你的踏腳石……憑什麼你中了美人骨都不死!憑什麼我還要以身養蠱苟活……蒼天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