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的天氣豔陽高照,如往年一般,入了夏,炎熱的氣候逼得鄉民鮮少外出。城郊一所院子裏,四麵山水環繞,借著那些棵蒼天大樹的遮擋,倒也有幾分清涼。涼亭中,一名婦人躺在搖椅上,闔著眼,柔和的五官,嬌嫩的容顏,頭上的青絲不時被風吹的飄揚而起。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隱約中,幾個婢女打扮的人向亭子方向走來。
“你聽說沒,雲帝駕崩了。新帝登機,大赦天下。”似乎不知庭中熟睡的主子,這丫鬟的聲音也沒怎麼刻意壓低。
“哎~大赦天下又能如何,可憐了這位上官小姐,才剛到蘇州,連拜堂都來不及,這大少爺就這麼帶了個妓子私奔了,眼看都要到成親的日子了,也不知道府上會如何安排。”
“憐心,閉嘴!”
一個聲音似長一點的婢女阻止了她的話,聲音中透著淡淡威嚴,所有婢女頓時噤了聲。
“春姐姐,憐心知錯了。人家這不是替這位上官小姐不值麼,那麼好的一個人兒,怎就攤上了這麼個事兒。”
“這都是主子的事情,豈容我們這些奴婢評定。”
兩個小婢女聽了訓斥鼻頭有點酸酸的,但卻也知道春兒是為了她們好,於是低著頭跟著叫春兒的婢女離開。
腳步聲漸行漸遠,涼亭中的人兒緩緩睜開了眼,清麗的眸子霎時讓整個麵容變得璀璨奪目,微垂眼瞼,隱下了眸中的色彩,嘴角若有若無的掛了一抹淺笑。
“主子,你醒啦!”
“這大中午的,在院子裏喳喳,不醒就怪了。”說著,被喊小姐的這位,猛地坐起了身,拿過婢女手中端來的葡萄扔了兩顆進嘴。
“哎呀,我的小姐,小心被人看見。”
“看見便看見,怕什麼!”
“我的小姐,算知畫求您了,哪有千金大小姐如您這般隨意的,要是被人看出來了,就穿幫了。”
“嗬,他們又沒見過真正的上官雨柔,放心放心,沒事的。”
瞧眼前之人的隨意模樣,知畫隻能垂頭歎息。想她從小伺候小姐,那麼斯文端莊的一個人,竟與人私奔而去。那時正巧遇上老夫人邀了華山的靜明師太來府上講經,而現在這位小姐,便是靜明師太身邊的人。可你說她是尼姑吧,卻又有頭發,你說她不是吧,卻又和其他人一樣,穿著一身僧衣,還有個法號叫了空。
隻是這狸貓換太子的把戲,著實把她這個小丫鬟嚇到不行,每天都過的膽戰心驚。幸好這新姑爺也私奔了,不然她還真不知道這戲該怎麼唱下去。
“知畫,你說你家小姐要嫁的人都跑了,這戲還怎麼唱下去啊!要不,我今夜也留書一封,跑了得了。反正現下是他們家理虧,如何也怪罪不到你們上官家頭上。”了空眼睛溜溜的轉著,心裏打著算盤。想她此次出來,師太說如若能圓滿完成任務,了卻塵緣,便可以和其他人般剃發修行了。現下這般,應該算是圓滿了吧!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塵緣,隻知道醒來時便在寺裏,師太說她是孤兒,被她收養。後來不小心磕到了腦子,便失了所有記憶。醒來她隻覺寺廟特別熟悉,對師太亦是有一種莫名的親近,許是失憶前便在此的緣故吧。她隻想在寺裏真正剃度出家,隨在師太身邊。可不知為何,每每提議,師太卻隻是搖頭,說她塵緣未了。她連山都沒下過,哪來的塵緣。不曾想第一次隨師太下山講經,便攤上了這麼一件事。原本她還想大婚那天把新郎官迷暈的,不想人卻帶個妓子跑了,這倒也省了她不少麻煩。
“我的好小姐,這事你可千萬別衝動。老爺已經知曉這邊的事了,您就再等等,兩家商量好了再做安排不遲。”
看著小丫頭苦口婆心的模樣,了空難得的良心發現。點了點頭,繼續吃那籃葡萄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