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阮以晴真的很想把時間往回撥一點,不用多,幾小時就夠了。
她一定不會答應陪沈欣去喝酒。
“阮以晴!你還知不知道自己是個電視台記者!你聞聞你身上的酒味!看看你的頭發!還有那臉上,眼睛那一圈黑乎乎的是什麼!”幾句話擲地有聲,砸在空氣裏似乎還能聽到細微的回音。
吼完這幾句的鄭新軍突然意識到現在的時間這樣好像不太合適,他幹咳了兩聲,克製的稍稍壓低了一點聲音,麵色仍是不好看:“滾上去把自己整理好!速度快!”
“是是是。”終於得到許可的阮以晴忙三步並作兩步跑上五樓自己的窩,顧不上脫鞋,直接衝向衣櫃拿出幹淨的衣服跑去浴室。現在也來不及洗澡了,就隻能大概梳洗整理一下。
湊到鏡子前,她深刻理解了鄭新軍為什麼對她的形象如此上火。
睫毛膏全花了,黑乎乎在眼睛旁邊暈開了一大片。假睫毛也掉了一半,懶洋洋的耷拉在眼皮上。因為哭過,臉頰上有兩道清晰的“水流”痕跡,還有嘴唇,她想不起來自己是用了多大力氣去抹過還是怎麼樣,嫣紅的一道痕跡都快拉到耳根了。還有亂糟糟的頭發,簡直是無需打理的髒辮。
別活了真的是。
晚上下班的時候,閨蜜沈欣直接來了電視台門口堵她,整個人蔫吧的不行。一問才知道,這丫頭暗戀了大半年的公司同事休假回來竟然直接領了證,晉升人夫。究其緣由,此同事美好的運用了一句微博上的描述為“確定餘生是她,就迫不及待的希望餘生快點開始”
——所以馬上就結了婚。
“他和那個女人才認識一個月好嗎!”沈欣錘了一把方向盤,忿忿不平。
“感情的事,哪能憑時間決定啊。”阮以晴隨口接了一句,立刻受到駕駛座上沈姓女子一記惡狠狠的眼刀,瞬間改口:“對啊,他怎麼會這樣啊!怪他沒福氣!”
“哼,陪老娘喝酒去。”
去的地方是熊哲的酒吧,熊哲是兩個人學生時代的好友,作為一個富二代,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擁有一家規模很大的酒吧。據說是其母為了讓大學主修室內設計的兒子拿來練手用的。整個酒吧的裝修從設計到實施確實也是熊哲一手包辦的,風格怎麼說呢,沈欣兩個字以蔽之——騷包。
酒吧的名字卻還蠻小清新——Sunny。
酒吧門口的保安已經跟她們很熟了,二話沒說直接請人帶去專座。進了大門沈欣先是直接把阮以晴拖進了洗手間,推到鏡子前就開始自顧自的翻包包。
“幹啥呀?”阮以晴一臉茫然。
“你瞅瞅你那臉!”沈欣掏了半天都沒掏到自己要的東西,不耐煩地直接把包包倒扣在洗手台上,從一堆化妝品裏翻翻找找就開始往阮以晴臉上招呼:“我說你們電視台對上鏡都沒有要求的嗎?好,就算你上班不化妝,到酒吧來玩你還這樣?搞什麼!”
“我化妝了啊……”阮以晴對著鏡子摸了摸臉:“這不挺好的嗎?”
“閉嘴。”沈欣掰開她的手,自己的手招呼上去。
……
“那什麼,我覺得——這是不是誇張了點。”
“哪裏誇張。”
“我這眼睛,是熊貓妝嗎?”
“煙熏妝。”
“還有我這嘴,感覺像剛吃了人。”
“多純的正紅色。”
“我能不貼假睫毛嗎?有點癢。”
“不貼你根本沒有睫毛。”
行吧,沈欣失戀,自己今天最主要的任務就是陪她,她愛怎樣就怎樣,都可以。
阮以晴看著鏡子裏不知道是哪位的“自己”,勉強扯開嘴角逼出一個笑臉。
剛坐下沒一會,老遠就看到熊哲從裏間一個大包廂走出來,有服務生湊過去給他指了她們這邊的方向,下一秒熊哲就滿臉堆笑的晃了過來。
“嗨!欣欣你來啦!”熊哲誇張的伸出雙臂,“後麵這位妹子你……”
手臂僵住兩秒,熊哲眯了眯眼睛:“以……以晴?”
“你用得著這麼浮誇嗎?”阮以晴一記白眼。
“不是,您這一打扮光彩嚇人,不不,照人的我有點不敢認啊。”
本來呢,今天的會麵阮以晴隻準備做一個忠實的聆聽者。沈欣一向如此,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就會拉著他們一起吐苦水,吐槽完了,心裏那點憋屈舒服了,事情也就那麼過了。
沈欣脫了鞋子,光著腳站在沙發上,直接對著瓶口灌著酒,嘴裏還在不停地說:“你們說他怎麼能這樣!我還以為他對我也是有好感的!誰知道這麼快就另結新歡!”
“是是是!”
“怎麼會有這種男人!”
“簡直渣男!”
……
接下來的時間,沈姓女子開始情緒激昂的演講。演講的過程很豐富,時而笑場,時而涕泗橫流,時而昏睡中斷,時而……
熊哲耐心的附和了一陣子,終是有點憋不住的戳了戳阮以晴的胳膊。
“我說,她大概啥時候能完事兒?那邊有幾個客人我可能需要招去呼一下。”
“你去忙你的吧,這邊有我呢。”阮以晴看到服務生一直等在旁邊,“待會兒完事了幫我一起把她弄回去就好。”
熊哲剛離開,沈欣突然從沙發上跳了下來,阮以晴忙站起身去扶她。沈欣順勢一把摟住了她,眼神迷離傻傻的笑:“小晴晴我要你陪我一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