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媽的死人頭啦,哈哈!”他亮出了原本藏在身後的東西,是一個女人的頭顱,與母親相仿的短發,但已經被扯開了半片頭皮,掛在鼻梁上的紅色眼鏡歪曲,鼻子被咬出一大塊傷口,下顎更象是被暴力狂用鐵鎚敲過似的,牙齒幾乎整片掉光,麵目猙獰……那根本不是我母親。“這……這根本不是……”
“你仔細看,這就是你家那個老太婆!看清楚啊!”我驚嚇到根本記不清我是否已經打開鐵門,反正吳二哥現在就站在門內,將女人的頭顱湊到我麵前,有幾滴血落在我的手心裏。
“這是你媽,她死了,我就跟你說她死了啊!還不信啊?叫老頭起來,讓他來看看他老婆的醜樣!”吳二哥拉高了音量,存心要吵醒父親,我求他別再出聲,父親年事已高,根本禁不起這種打擊,但他絲毫不予理會。
“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我低聲道,眼角也不爭氣地泛了些淚。
“我就是要讓你們兩個蠢貨知道,你們家的老太婆死了,她死了,不要再抱什麼狗屁期待了。”
“你閉嘴!”我拾起球棒,朝他揮了過去。
可是吳二哥反應快得超乎想象,他抓著手上的那顆所謂的我母親的頭顱,往我轟來。
血水、爛肉,還有無止盡的傷痛,就這麼擊中了我,我倒在地上。
“砰!砰砰!”我從床上驚醒。
是……夢?
慌張地摸了摸自己溼淋淋的臉孔,這是血嗎?
爬到床邊開了桌燈,才發現這不是血,而是汗水,睡衣也被汗水溼透。“快點起來啊!”那是吳二哥的聲音。
我嚇得立刻從床上起身,夢裏的場景彷彿就要發生。經過客廳時,我還不忘探頭進去父親房裏,不過這回有些不同,父親已經被撞門聲驚醒。下意識要父親站在我的身後,我拾起了茶幾上的武器,這次我換成了尖刀。
會不會如同夢裏一樣,吳二哥拿出母親的頭顱?
害怕夢境再現,我特地拿了母親早年特別訂製的項鍊掛到頸間。方形銀製墜子上有我們一家四口的合照,包括剛上小學就因急性腸胃炎過世的妹妹。自從妹妹死後,母親每天都會把那條項鍊戴在身上,唯獨活屍出現的那天,她把項鍊遺忘在客廳桌上。
現在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捏了捏自己大腿,才確定現在並不是在夢裏。
膽戰心驚地打開了自家木門,外頭還隔了道鐵門,透過鐵門柵欄,看見的同樣是吳二哥,還有他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夢境與現實的畫麵……好像重疊了。
“有什麼事嗎?”我將尖刀藏在身後。
“睡得很舒服嘛!敲門敲這麼久才來應門?知道幾點了嗎?”吳二哥身材魁梧,對抗活屍的戰鬥力也最強,但不知怎麼地,大家對他都懷有難言的畏懼感。
“現在才十點多耶。”看了看手表,與約定的守衛輪替時間,明明還有一個多小時。
我們這棟老公寓位在一條巷子裏,二樓兩側分別住著目睹愛子被活屍咬著的張先生,以及高齡八十,獨生女未歸的李爺爺,李爺爺幾乎沒辦法自理生活,所以張先生自告奮勇搬去與他同住。三樓則住著吳大哥、吳大嫂與吳二哥三人;四樓則是已屆臨盆的王太太、王先生以及六歲的幼女;我和父親住在老公寓最頂層的五樓。目前這棟公寓裏就隻剩下這些人,其餘住戶下落不明。
巷子裏少說有數十個活屍來回遊蕩,試圖攻入各棟公寓,於是總攬大局的吳家兄弟要求大家輪流在公寓一樓鐵門內站崗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