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選之子(1 / 3)

劉楊接到回報,大吃一驚,嚇得一時沒了主意,左右看看,又突然腿一軟,坐了下去。

劉讓這時也是汗水涔涔,腦中一片空白!

劉楊慢慢抬頭,感覺自己身子已經被汗水濕透,看劉讓問:“你可看清楚了?!”

“……王……王爺……我……看清……看清楚了……”

劉楊道:“這……這……這死的太不是時候……這我可怎麼辦……我可怎麼辦?……對了!……先去找郭家……先去郭家報信!讓他們把屍體……把屍體領走……”

“領走?!”劉讓吃了一驚,這麼處置,這是要出大事的!

但劉楊已經慌了,隻是茫然點頭,道:“對……對!快去!快去!”

劉讓道:“大哥!……王……王爺!”劉讓顫聲道,“不……不能去郭家!國丈死了……如若我們不現在造反,那要不想引起劉秀懷疑,我們應該先向宮裏通報!”

“不……不行,通報聖上,聖上要逼問我郭昌怎麼死的,我可怎麼回答?!他……他是吊死的?!”

“是……是……”

“聖上要問我他為何在我府中吊死,我……我……”

劉讓在一旁不敢插言。

劉楊又道:“要不然,我……我立即讓軍隊進城,今晚就反了?!你看怎樣?!”

劉讓一時也想不明白,不敢說話。

劉楊這時七魂已經回來三魄,漸漸鎮定下來,想了想,道:“要不然,我將屍體送入宮中,趁機刺殺劉秀?”

“將屍首送入宮中?這個主意不可!”

“為何?為何不可?”

那人道:“王爺!國丈是吊死的!脖子上有勒痕,不論將國丈屍首送回郭家,還是送入宮裏,別人一看便知是國丈在王爺府上上吊自盡死的!今上要問國丈為何好端端吊死在王爺府上?王爺可怎麼作答?!”

“那怎辦?!”

“暫時隱瞞死訊,有人來問,王爺隻說國丈昨晚喝多了,正在府內休息。明日本來王爺不是要刺殺聖上嗎?明日一早王爺可說昨夜國丈突然暴斃,王爺怕旦幹係,不敢貿然移動屍體,請聖上親到王爺府上驗屍!聖上如若來,咱們便在府內對聖上動手!”

“那聖上如若不來呢?”

“那時耿純大軍已經到了城下,聖上如若不敢來王爺府上,聖上估計也就已經有了防備之心!那我們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我們那時便立即打開城門,引兵入城!殺入皇宮!”

“你的意思是,今晚先隱瞞不報?”

“對!”

“明天一早誘劉秀到我這裏,然後刺殺劉秀?如若劉秀不來,那我們便引兵強攻造反?!”

“對!”

“……”劉楊低頭琢磨弟弟說話,琢磨了一陣,道:“好!我便依你計策!你現在就出城,拿我兵符,立即去我軍隊大營內調遣軍隊,先到城西門北門,西門北門都是我們真定劉家子侄率軍守門,再派人快馬聯絡耿純!待耿純大軍一到,立即與耿純大軍彙合!等我號令,便命子侄打開兩處城門,直取劉秀行宮!”

“諾!大哥……王爺!那您還留在城內?!”

“我要在這裏布局,準備誘殺劉秀!我們比劉秀早做準備,有心算無心!我們城外大軍也比他多!明日!我便要讓劉秀身首異處!我要手按劉秀頭顱,明晚在行宮內坐在皇帝位上!大宴群臣!”

“臣劉讓!”劉讓一聽劉楊狂言,立即撩起衣擺,撲通跪下!道,“願隨陛下,誅殺劉秀偽帝!實現赤九讖語預言!助陛下君臨天下!成就不世功業!”

劉楊看著劉讓行三跪九叩大禮,擦了擦額頭汗水,點頭道:“就借你吉言!快去快去!”

劉楊待劉讓走後,又在屋內想了許久,才召集兵士,在屋內擺下天羅地網。

劉楊準備就在郭昌吊死那個院子刺殺劉秀。

郭昌一直懸吊在空中,並沒被放下。

劉楊命令兵士,待劉秀看到屍體吊在空中,大吃一驚時,眾兵士衝出,亂刀砍殺,一舉殺了劉秀。

“誰能殺偽帝劉秀!我劉楊登基後,就將他封王!賞萬戶!”

眾軍士被獎賞激起血性。一切準備齊備,隻待天明。

這時城外劉讓派人來送來訊息。

劉讓派出探子已經與耿純聯絡上,耿純命大隊人馬開拔,快馬加鞭,天亮前便可到達北城門下!

而劉讓大軍在西城門外已經集結完畢。

西門北門守將也都打好招呼,隨時可以開城門,放大軍入城!

一切都已準備齊備。

劉讓說耿純建議待大軍到達城下,劉楊不要再嚐試在王府內誘殺劉秀,反正劉楊耿純手下大軍數量遠勝劉秀手中之軍。劉秀又毫無準備,軍隊在城外未有動員,幹脆耿純天明到了城外,立即派軍進城殺入行宮,一鼓作氣,必可獲全勝!

但劉楊卻不同意,還是堅持先嚐試誘殺!

劉楊心裏,還是希望不用自己軍隊真的上陣拚殺,否則自己軍隊和劉秀大軍開打,總要有死傷!

自己就那五萬軍隊,自己實在舍不得!

要是能誘殺劉秀,那沒有什麼死傷就能得到江山,這不用付出代價,該有多爽!

劉楊讓人將自己口信帶出城外,送給弟弟劉讓。

然後劉楊還不放心,又進郭昌吊死院子裏檢視,有下人道:“王爺!屋內書桌上筆墨有動過痕跡,硯台內還有殘留墨汁!那郭昌死前,似乎寫過東西!”

“哦?!”劉楊吃了一驚,連忙隨下人到了右邊書房去看,果然看到桌上毛筆墨石和硯台都有墨跡!

劉楊道:“郭昌豎子,死前定是寫過書信!快將書信找出來!”

下人得令,連忙屋內四處翻檢。

劉楊怒得大罵:“笨蛋!郭昌能將書信放到這屋內嗎?!看看他身上!”

下人連忙搬桌子,踩在上麵給郭昌搜身,但搜了一圈,卻沒有發現書信!

下人回報,劉楊又命仔細搜屋內,心道:“這個郭昌,寫封信能藏在何處?!”

劉楊又走到郭昌屍體旁邊,抬頭看郭昌,手捂口鼻,怒罵道:“郭昌啊郭昌!你可害死我劉楊了!你!……”劉楊剛罵到這裏,突然看到郭昌衣服上,沾有墨跡!

劉楊又仔細看了看,指著郭昌衣服喊道:“快來人!給我將他衣服掀開!看看裏麵可藏了東西!”

立即有下人過來,登高翻檢衣服,一掀開衣服,那下人看到郭昌在自己肚子上,寫了兩行字!連忙告訴劉楊。

劉楊大驚,自己踩著桌子上去,看那兩行字,隻見上麵寫的是:“臣郭昌啟稟陛下!劉楊謀反,逼臣設計刺君,貴妃郭氏,及臣,及郭家子侄對比下忠心耿耿,其心可昭日月。臣為證清白,今於劉楊王府自盡身死!望陛下明鑒!”

劉楊看到這裏,看得怒不可遏!指著郭昌屍體大罵道:“郭昌!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沒有我劉楊!能有你郭家今日繁盛!你到死還要和我撇清關係!好!郭昌!我劉楊便成全你!等我手刃劉秀!做了龍位後!我第一件事!便是要讓郭聖通給劉秀陪葬!第二件事!便是要誅你們郭家九族!!!!”

此時城外二十裏,耿純率大軍連夜趕往都城。

耿純問身後副將:“還有多久能到北城門?”

“稟告將軍!再多行一個時辰便可到了。那時剛好天亮。來得及和劉楊部隊彙合。”

耿純點頭。

正這時,有人來報:“報!耿將軍,前麵抓住兩名奸細!”

“什麼奸細?”

“前麵一裏,有一破廟,先鋒探路部隊在裏麵抓到兩人,一人身形高大,一人女扮男裝。我們兵士詢問這兩人來路,卻不料那身形高大之人出言不遜,怒罵我們兵士,之後更拿出兵器,要和我們動手,傷了我們兩個兵士後,才被製服。”

“那人說自己什麼來路了嗎?!”

“那人並不肯說,隻說他們身份貴重,要見我們大軍主將才肯說出名姓!”

“一人身材高大?一人女扮男裝?”耿純冷哼一聲,道,“那兩人在哪?”

“在前麵。”

“你將他們帶來,我看看是什麼來頭。”

“諾!”

不一刻,兵士押著兩個人來到。

耿純將馬勒住,低頭看那兩人。

果然一人身形高大粗壯,另一人嬌小。

耿純道:“你們兩個是何人?為何襲擊我手下兵士?!”

那身形粗壯之人高聲問道:“你又是何人?!我家主人身份貴重,不和一般將官說話。”

在一旁看守士兵怒道:“你這人好大膽子!這是……”

耿純擺手打斷屬下,哼笑了一聲,道:“我是耿鄉侯,真定府大將軍耿純。這整個幾萬人大軍,都歸我管束。我這身份,可有資格問你家主人身份了吧?”

那粗人還未說話,那身形嬌小之人卻突然開口問道:“您是耿將軍?真定府大將軍……那您可是劉秀……”

耿純立即高聲喝道:“大膽!今上名諱!豈是你能說的?!”

那粗人立即道:“怎麼說不得?!這名諱別人說便是大不敬!我主人說出,便是天經地義!”

耿純更驚,問道:“天經地義?!你們到底是何人?!”

那嬌小身形之人這時將自己頭戴氈帽慢慢拿下,又將擋住臉孔頭巾拿下,慢慢道:“耿將軍!請立即護送我去今上行宮。我……我是……南陽陰麗華……”

耿純大吃一驚,低頭一看那女子,黑夜中也看不甚真切,但隻是那隱隱輪廓,便有那好似仙子下凡一般奇妙感覺。

那種懾人美豔,一時間竟令耿況不知如何應對!

陰麗華……天下第一絕色美女,果然是天下第一絕色美女!

那粗人看耿純竟然看得呆了,立即怒吼道:“姓耿的!你好大膽子!看到陰貴妃,竟敢如此放肆直視!還不趕快滾下來跪拜賠罪!”

耿純被那人一吼,才回過神來,連忙翻身下馬,拜伏在地,跪道:“陰……陰貴妃!您……您還活著!?下臣耿純……恭迎陰貴妃!”

其他在旁兵士一看到主將跪了,也都大吃一驚,連忙也都跟著跪下!

陰麗華立即道:“眾位請平身。耿將軍,請你立即帶我入都城。”

“諾!……諾!……”耿況聲音顫抖,道,“今上思念貴妃久矣!今上誤以為貴妃已仙逝,每每傷心垂淚!今上要是知道貴妃仍在世上!這……這……來人!立即準備馬匹,供貴妃乘坐!”

“諾!”

隊伍混亂一陣,耿純安置好陰麗華,看著陰麗華被眾兵士拱衛著走在前麵。那壯漢在下麵拉著馬頭。

耿純皺眉想了想,對身旁副將比了個手勢,讓副將過來。

耿純吩咐道:“立即派人,去給劉楊和劉讓送信!告訴他們,我在趕路途中,得到大寶物!劉秀最愛的貴妃陰麗華!竟然還活著!半路讓我撿到了!這可是老天垂簾!天降要挾劉秀籌碼!你快去將這大喜訊告訴他倆,讓劉楊劉讓一起快活快活!”

那副將陰森一笑,道:“耿將軍,您是想等劉楊篡位登基後,將這美女獻給新帝嗎?!”

耿純皺眉斥責道:“讓你傳令!還不快去!?”

副將立即嘿嘿笑道:“諾!”

耿純看著副將去著人安排傳遞信息,皺眉思索一陣,又看著前麵還不知城內馬上要出大事的陰麗華。

耿純又抬頭看天,遠處天邊已經泛白,天色即將大亮!

今日,將有一場腥風血雨,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劉秀一夜都覺心內不安穩。那種大事即將發生感覺。

天未亮,劉秀已起身,披衣到院外看天空,隻看到烏雲壓頂,陰風四起。心內更覺煩躁。

劉秀昨日打發耿況走後,思前想後,想到兩件事情。

一是急務,劉楊叛亂隻在朝夕,真定劉氏子侄,還有郭昌郭聖通身後郭家子侄,都已經是必除之人!

但現在大軍都在外麵,他們隨時可能突然發難,自己要先下手為強!

這裏最核心事情,便是殺劉楊!

劉秀已打定主意,天亮後便找來耿況,做好布置,然後在早朝時先將劉楊拿下,之後軟禁郭昌,這樣讓劉家郭家群龍無首,自己雷霆手段,也可震懾在外作戰的鄧禹和耿弇。

之後自己還是要親帶大軍,隻有直接掌握兵權,才能徹底打消鄧禹叛亂企圖。

自己親掌兵權辦法,便是自己挾持耿況,一同去耿弇前線,親征銅馬,奪耿弇兵權!

之後鄧禹為明哲保身,就不敢再故意拖延,整個局麵就會好轉,奪取天下大業會重回軌道。

馮異這人雖然是鄧禹帶出來的嫡係。但這人一貫自有野心,不是自甘人下,輔佐明主之人。而且馮異有才能並不比鄧禹差,馮異還沒有德行操守約束,是那種才大於得,不擇手段之人。

對付鄧禹,可用馮異。

鄧禹軍權,必須合適時候削掉。

對了還有耿純!

耿純隻是劉楊軍師!被自己硬提到封疆大吏,還重用他整個家族!

可他卻仍然要聯合劉楊造反!

自己對他如此大恩情!他為何還是要反?!為何!為何!為何?!

劉秀想不出答案來!

劉楊被自己處置,耿純就能安靜一段時日。待自己收拾了鄧禹,再慢慢收拾耿純和他耿家子侄!

還要做這許多事情,才能重新控製大局!

帝王,權力……讓人上癮!也讓人狂躁!

急務便是上麵這些事。

還有一事,這一夜劉秀也想了許多……那便是……

為何自己登基後,這些手下權臣,卻反不如原來淺底時忠心?!為何一個一個,都露出反意?!

是自己對人太猜忌?!還是自己本來身邊這些人,都天生帶了反骨?!

還是帝王登基必然規律,必須要立帝威,清君側?!

自己將這些人就算都打下來,將來總要有新的權臣崛起。

自己該如何對待他們?難道君臣最終結局,總是性命相博?!

是自己猜疑嗎?!是自己猜疑嗎?!是自己猜疑嗎?!是自己猜疑嗎?!!!!

劉秀隻覺頭痛欲裂,心浮氣躁,渾身軟痛,再一摸額頭,額頭燙的厲害!

可能是自己染了風寒,也可能隻是心中焦慮,身子也要承受不住了!

劉秀進屋,想要去加件衣服,轉眼看到桌上銅鏡,那裏自己臉孔,臉色灰白,顏色恐怖仿若死人一般,眼眶浮腫,眼睛血紅。

原來天下人怎麼說自己?自己可是美貌女子亦不可比容顏。

但現在自己疲憊老態,哪還有一絲一毫原來俊朗樣子?!

隻剩疲憊不堪,隻剩疲憊不堪!

正這時,突然外麵跑進一個奴婢,慌慌張張,撲通跪倒,道:“陛下!陛下!大事……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麼事?”

“陛下!真定王劉楊剛剛著人送來消息,說……說……說國丈……國丈郭昌……在真定王府,突然……突然暴斃身亡!”

“什麼?!暴斃?!”

劉秀大吃一驚!連忙質問道:“郭昌身體一向健旺,怎麼突然就死了!”

“具體情形還不知道!那傳令之人隻說昨夜真定王邀郭昌到王府小聚,突然國丈就死了!真定王現在也焦頭爛額,真定王怕擔了害死國丈罪責,問能否請陛下移駕到真定王府,親眼看看,親斷此案!”

“要朕去他王府?!”

“……是……”

劉秀立即渾身出了一身冷汗……真定王要自己去他那裏……恐怕是要做鴻門宴,在王府弑君!

劉秀心內一時間轉了無數個想法。

郭昌暴斃……郭昌暴斃。

劉楊圖謀反叛,郭昌隻能是幫手。

郭昌這時候暴斃,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對了!郭昌應該沒死!劉楊郭昌一定是密謀要用假消息,引劉秀入榖!

他們這是已經決議造反,自己要是去王府,他們便借機殺自己!

自己要是不肯去王府,他們一定也安排了後手,恐怕他們今日,便要興兵入城,強攻行宮!

劉秀立即計算人馬。

自己隻有南陽劉家宗親掌握兵馬五萬,在城南。

劉楊和郭昌也有軍隊五萬。

大家勢均力敵,真打起來,還不知鹿死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