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季,京城出了奇的冷。鵝毛般的大雪飄了一個多月,將整個京城妝點的銀裝素裹,宛如一個晶瑩剔透的仙境。有人說,那是因為上個月先帝駕崩,就連蒼天都為其逝去而歎息,所以才會降下如此的大雪。
內閣,碳盆被燒的火紅,這才勉強維持住屋內的暖意。因為國喪的原因,整個梵音閣都顯得有些冷清,畢竟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可不是鬧著玩的。
半倚在貴妃榻上,手中握著一本詩經,伊詩洛顯得有些昏昏欲睡,可就在她快入夢的瞬間,卻被門口那番爭吵聲嚇得從夢中驚醒。這個白無鳶,自從兩個月前,被她在花魁大賽上搶去桂冠後,隔三差五的就要來尋她的麻煩。
“嘭”房門被人毫不客氣的推開,看著那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一副像是要吃人的模樣出現在她的麵前,伊詩洛不由得輕歎一聲。就算她再不願意待見白無鳶,但畢竟人家都找上了門,不接待一下,好像又會被閣中其她人在暗地裏嚼舌根子。
帶著些許慵懶之意,伊詩洛站起身,麵帶著三分笑意迎了上去:“喲,白姐姐,這又是我屋裏哪個蹄子不識趣,惹您不高興了?您告訴我一聲就行,何必這麼興師動眾的呢。”
白無鳶用也不說話,隻是用眼角瞥了伊詩洛一眼,揮了揮手,立刻就有兩個粗使丫鬟,壓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小丫頭進了屋:“我知道妹妹現在身為花魁,這身價比我金貴百倍,就算是身邊的丫鬟也比其她屋的高人一等。但是吧,剛才我好好的在後院走著,這個丫頭走路不長眼,撞上我不說,事後還嘴硬不肯道歉。我就隻好帶著這丫頭到妹妹這兒評理了。”
誰都知道這個白無鳶的性格刁蠻無理,更是因為蟬聯了四年的花魁寶座,所以在這梵音閣中肆無忌憚,就連管事的鳳姨都要讓她幾分。
餘光撇到了擠在門口打算看熱鬧的其她姐妹,伊詩洛隻是半蹲下身,掏出袖中的錦帕替那個丫鬟擦去了嘴角的血漬:“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有什麼後果我替你擔著,不用怕。”
那個丫頭低頭思索了片刻,抬頭看著伊詩洛溫和的目光,像是下定了決心,伸手指向白無鳶:“小姐,我冤枉啊!那是錦兒姐姐讓我去看看,專門給小姐燉的金絲燕窩粥有沒有好。後來我端著那碗粥出來,碰到白小姐,她非要我將這碗粥端給她喝,我不肯,她就讓身邊的丫鬟搶了我手裏的粥,然後一邊喝粥一邊讓嬤嬤打我。”
“你個死丫頭!亂說些什麼!看我不打死你!”像是被戳到了痛楚,白無鳶舉手就要打,卻一巴掌打在了伊詩洛臉上。嚇得她連忙收回手,就連說話都變得有些口吃:“我我我……我並沒有這麼做,妹妹……那那是這個死丫頭……她她汙蔑我。”
忍著右臉頰的疼痛,伊詩洛站起身想也沒想,抬手就是一個巴掌打在白無鳶的臉上。看著白無鳶捂著臉頰,一臉憤恨卻不敢回手的樣子,伊詩洛的語調變得有些冷漠:“白姐姐,我敬你是閣中老人,所以一直尊重你。但是這並不是好欺負,有沒有這回事,稍稍調查便知。而且你也說了,我現在身為花魁,一般的藝妓誆打花魁有什麼罪名,白姐姐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就算是這紅塵之地,也有它特有的規矩。花魁不僅是藝妓中的頭牌,也是這些藝妓中的老大,她有權調教其她所有藝妓。想當初,白無鳶可是借著這個身份,弄死不少她的競爭對手,這其中厲害她怎麼又不明白。
但讓她驚訝的是,平時看上去挺好欺負的伊詩洛,會拿這一招壓製她。就在她騎虎難下的那刻,鳳姨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你們這些丫頭,一個個在這裏看什麼熱鬧,還不快給我滾回房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