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年華卻遇不到良家,隻當青春錯付了罷(1 / 2)

周琅正昏昏沉沉溺於夢中的時候,忽然有一個聲音喚她醒來,她努力睜眼,映入眼幕的是一片燦燦的金黃。林錯的臉倏得出現,滿目焦灼。周琅還在愕然之中,林錯便出了聲:“阿琅,你醒便好!可算是醒了!”

“阿琅”,這樣的稱謂是許久未曾聽到了。她扶著頭額,屏起雙眉,便連自己都沒意識的反問一句,“阿琅?你喚我什麼?誰是阿琅?”林錯的臉煞時綁緊,連眼梢都立了起來。周琅卻從他的側臉瞥見了他的戾氣,“禦醫何在?”呼啦啦跪了滿地的人,頭磕的梆梆得響“皇上!皇上!”

林錯揚手便將塌邊的茶盞擲了出去,“廢物!將軍是怎麼回事!說不好全給朕拖出去問斬。”

周琅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是問了怎樣的一個蠢問題,想著又突然笑了,她抓住林錯衣袖卻無力起身,手腕一施力又重重地砸上了床沿發出一陣響,林錯聽聞聲音,滿臉慌張得看向她,她覺得自己很久沒有這樣舒心了,連著身上的痛楚感也減輕了許多。轉念一想,他該是以為我不記得往事了,不記得便不記得吧。就這樣,周琅真當自己記不得了。

(一)

禦醫退著殿為她熬治理深深傷口的藥湯的時候,林錯也不見了蹤影。問過了身旁的婢女才知,距那日津淩一戰以過了半月。周琅想起半月前的津淩一戰,頌軍本是已被擊潰了寧國的,那寧國的將領卻像發了狂,將長矛往馬背上一刺,猛地就向她衝來,她便隻得迎戰,她的頭甲本已是卸給副手的,卻被寧國的副將撿了空子,舉起矛就像她耳側紮了過來,她一勒馬栓掉頭往前,後方卻聽的風聲漸進,她便側身一躲,馬中了箭受驚,她便被馬摔下了鞍,此後她便昏暈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林錯這時又從大殿門口邁步進來,她看向他。林錯的臉不再複剛才的慌亂,好像那片刻的恍然和緊張都隻是他的錯覺。也是,她本就是他的一個將軍。他又何必對這樣一枚隻會打仗還吃了敗仗的旗子上心。

“稟陛下,康平將軍此前一戰被摔下馬,或是傷到了腦也不得知,人是無礙,隻不過……”禦醫說著看了看周琅,“有些事怕是再記不得了。”

從周琅這個角度望去,林錯的嘴角是抿著的,也不知在想什麼。林錯頓了片刻,衝跪了一地的人群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等大殿再沒半點腳步聲,他走到周琅身邊。卻是一副泄了氣的麵容,“既然這樣,便在宮中將養著,等記起什麼了,朕再放你走。”

周琅偏著頭看向林錯,既要真的記不得了,她便也不必再惶惶終日了,她的一眼滿是平靜,再不複以往的半點漣漪。“你是皇上?”

“是,將軍可還記得朕?”

周琅撓撓頭,似是很苦悶的樣子,“呀,我記不得了。那我是誰?”

“你是朕的康平大將軍,。”

周琅聽著便笑了,“我既是你的將軍,不是你的妃嬪,要養病自是回府就是了,你把我留在宮中,這是要巾幗變佳人的意思麼?”

林錯聽了這話,身形顫了顫,仔細的看著她,像是要看透她這話的含義,又像是要看透她到底是誰,怎麼大膽說出這樣的話。周琅麵上無半分神色,心裏卻慌的像是被一雙手擰緊了,林錯看了她許久,垂下眼眸。

“許是有這樣一天的,你安心住在這宮中便是。明日我喚你家人來,連我都不記得,你大抵也記不得他們了。”說完又輕嗬一聲。撫了撫下身的衣袍,坐在了床邊,“將軍且歇著罷,等你身子好些了,朕自會讓你回府。”

林錯不再言語,原本起著半身,這時默默平躺下來,閉上了眼睛一副要歇了的樣子,林錯看了她一會兒,起身躡手躡腳地出了門,吩咐殿門外的婢女照顧好周琅,攜了一眾宮人會德陽殿去了。

周琅聽得梭梭的腳步聲漸遠,直至再無聲響。緩緩睜開了眼。左手覆上了剛才林錯坐的床沿,麵色沉沉的,心裏卻酸的要落下淚來。本是再無半點情分的兩人,何必還要這樣糾纏呢。

阿錯,阿錯。周琅在心裏這樣喚著,側過身去,婢女以為是要起身卻見床上再沒了動靜,靜靜得退至殿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