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覺的棲遲,感覺身上的疲乏感減輕了許多。她起身下床,身邊並沒有慕冰的影子,大概是出去工作了。棲遲一邊想,一邊拉開了窗簾。窗外的陽光似乎很好,透過玻璃的折痕灑在地板上,棲遲光著腳,在陽光的影子上點點畫畫。
剛剛熬夜處理完事情的慕冰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的一幅畫麵。
女孩穿著雪白的睡裙,赤著腳,長發披在身後,就那麼在地上跳來跳去。就那麼輕而易舉的與陽光融為了一體。
這樣的日子,真的不知道還能持續多久。慕冰不想打攪她,又悄悄退出了房間,他關上門,坐在門前安靜地等著,等著為他心愛的女孩送上一口熱乎乎的早飯。
而與他隻有一牆之隔的棲遲,卻在他離開的那一刻突然淚流滿麵。
有些人,有些事,注定回不去了。不管她怎麼去試著寬恕,都是徒勞。
她遲疑了一會兒,褪去自己身上的睡衣換上了一身輕便的運動服,然後推開門。
“小遲,你醒了。吃點飯吧。”慕冰把手裏還散著熱氣的土司麵包和牛奶遞上去,卻被棲遲直直的推開了。
“不用了,你先吃吧。我要去跑跑步了,今天感覺身體好了很多。”棲遲連一個眼神都沒留下,就那麼離開了。
慕冰僵在原地,臉上堆滿了淒苦的笑容。
你是不肯原諒我吧,哪怕你早已不記得了一切,卻還是不能接受我。
可是我放不下啊。
慕冰起身,沒有去追棲遲,隻是兩眼沒有焦距的走到桌子旁邊,就那麼直直地坐著,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棲遲卻遲遲沒有影子。
而慕冰也不出去找,就那麼目光呆滯的等著。
過了很長時間,大概已經接近中午了,棲遲這才回來。她看著坐在桌邊的慕冰,有些奇怪,“你今天沒有工作嗎?”
而慕冰,卻像是著了魔一般,一把抓住棲遲的手腕,“小遲,你還沒有吃早飯呢,先過來吃點早點吧。”
“慕冰,你抓疼我了!”棲遲甩著雙手,努力想要掙脫,卻無濟於事。
“我不餓,我不吃!”棲遲微微有些惱怒。
“棲遲,你原諒我吧,好嗎?這也不是我的錯啊,你為什麼要怪我啊。”慕冰不肯鬆手,他的臉色看上去很蒼白,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
棲遲知道他愛自己愛到了骨子裏,忽然變得有些不忍心。她放棄掙紮,反過來抱住慕冰,對著他的耳朵溫聲道,“慕冰,我們是夫妻,我怎麼會怪你。有些事遲早要發生的,我反而很開心。畢竟我說不定,會有屬於我們的孩子。”
屬於我們的孩子
這句話在慕冰心裏來來回回反應了三遍,最後他終於清醒。他放開棲遲,一個勁的道歉,“小遲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剛才有些失態了。”
“沒關係,你先吃飯吧。我先回屋了。”棲遲最後看了他一眼,滿懷心事的回了房間。
其實她現在變得很糾結,她自己傷得已經足夠多了,她又怎麼可以再去傷害一個那樣愛她的人。慕冰說得很對,這件事並不是他的錯,可她心裏那道坎,就是過不去。
棲遲一邊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一邊想著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經,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很累了。憑什麼要讓她一個連自己父母都不知道是誰的人承受那麼多。憑什麼上帝要對她這麼殘忍,憑什麼……
還沒有走到房門的棲遲,突然間感覺地轉天旋。
等慕冰聽到聲響轉身時,隻看見棲遲倒下去的身影,他連片衣角都抓不住。他忽然好恨,恨自己不能好好照顧她,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受盡傷害。
慕冰背起她,慌慌張張去到了醫院。
“醫生,為什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過一段時間才會……”
“她前段時間受過刺激吧?”醫生打斷他的話,麵容嚴肅的看著慕冰,“根據檢查結果顯示,她前段時間應該已經恢複了記憶。”
“什麼?”慕冰抓著化驗單的手情不自禁的握成了拳頭,那張單薄的紙就那麼被狠狠的蹂躪著。
“這次她暈倒,大概就是恢複記憶之後裝得太辛苦了。如果你不知道她已經恢複了記憶的話。”醫生的話,大概是意有所指,簡單地說,就是他這個做丈夫的做的太差。
“好,我知道了。”慕冰調整好自己的呼吸,他在這一刻才真的明白。他給棲遲的,是怎樣的傷害。哪怕不是他的錯,可是所有的罪責,都理所應當讓他獨自來承受。
“不過我還是有一點要提醒你,”醫生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單子,語氣聽起來有些語重心長,“這次,她是真的失憶了。我希望你,照顧好她。要不然,她的舊疾很可能會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