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c便坐在旁邊,微笑著聽她和孩子們聊天。

當她結束通話,他也站起身來,說了聲“晚安”便告辭。

看著他已走到門邊,葉初曉不自覺間衝口而出:“Eric,對不起。”

他搭在門把上的手停下,眼神怔了怔,然後回過頭來一笑:“沒關係,你不用多想,好好睡。”

葉初曉心裏滋味難言,在他走後,進浴室泡了很久的澡,直到疲憊至極點,才出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因為不久後還有一場考試,所以這次的行程,隻定了三天,次日他們便要飛回去。

臨走前,葉初曉將Monica和沈婭他們都邀請過來,再聚一次。

飯吃到一半,陳則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名字,神色頓時有些不自然,悄悄地看了葉初曉一眼,走到外麵去接聽。

是陸正南打來的,此刻,他也即將離開古城。

聊了幾句,陳則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口:“正南,你和初曉真的……”

陸正南在那邊沉默了半晌,聲音低啞:“現在,我還能給她什麼?”

陳則還是想勸:“她跟Eric,畢竟還沒結婚,你還可以……”

“Eric很適合她。”陸正南輕聲一歎:“他給得起她的,我給不起。好了,我要走了,回頭再聯係。”頓了頓又補充:“我現在的情況,你也不要告訴她。”說完,他便匆匆掛了電話。

陳則拿著手機,在外麵怔立半晌,才回到屋裏。

吃過了飯,他們一起送葉初曉和Eric到機場。

臨行之前,陳則望著葉初曉,幾度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

當葉初曉走到他麵前,跟他告別的時候,他微低下頭,避開她的眼神。

她淡笑,說了聲“再見”,便和Eric一起離開。

她知道,有些事,大概又被某人叮囑過,她問了,他也不會說。

回到香港,Eric沒再出差,而是在家陪著她幾天,等她考試結束,提議幹脆出去旅行,順便過年。

她不想去,但看著兩個孩子歡呼雀躍的樣子,不忍掃他們的興,還是答應下來。

最終定了去滑雪,Eric帶著他們出發。

冰天雪地,到處都是白茫茫的,或許單色反而能讓人心中安靜,又或者麻木,她的情緒好了些,盡量陪著大家玩。

她的運動細胞本就不錯,所以學起來也快,不久便滑得有模有樣。家霖豎起大拇指,米粒兒更是直接,在雪地裏蹦蹦跳跳地歡呼,圓乎乎得像個小團子。

有旁人經過,都用羨慕的眼神看向他們,覺得這是幸福的一家。

玩了一天,也許太累了反而睡不著,米粒兒非要跟家霖一個房間,也不在身邊,她便幹脆裹了外套,出去散步。

夜晚的滑雪場,又是另一種味道。她站在空曠的地方,偶爾風帶起雪花,飄到臉上,有絲絲的涼意。

慢慢地走,她的身影,像是天地之間的一個小點,越來越虛渺。

“初曉——”直到遠處傳來呼喊聲,她才停住回頭,看見Eric正向她跑來。

到了近處,不待她反應過來,已被他緊緊擁入懷中:“你去哪?”

她怔住,呐呐地不知怎麼回答。

“看著你越來越遠,真害怕。”他的聲音很不安,這不像平時鎮定的Eric。

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抬起手,輕輕拍了拍他,低聲說:“我沒想去哪,就是隨便走走。”

他閉上眼睛,長長舒出一口氣。

方才有一刻,他真的覺得,她似乎已即將融入那雪中,從此消失不見。

“不要再走遠了,萬一起了雪暴,會有危險。”他鬆開她,手卻滑下來,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牽著她往回走。

周圍那樣靜,仿佛這個世界,隻有他們倆。

她茫然地任他牽著,他的掌心溫暖寬闊,就像曾經的陸正南。

不期然地,淚便落了下來,他察覺,轉過身來,用指腹給她拭去:“怎麼了?”

她隻是搖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望了她半晌,忽然捧起她的臉,唇壓了上去。

這個吻並未深入,不過是在她唇上輾轉了片刻便離開,隨即將她再次抱緊,逸出一句:“對不起。”

他也不想驚擾她,可有時候,到底還是情難自禁。他等待她,亦已等待了兩年。

葉初曉怔怔地被他擁在懷中,心裏一片空白,就如這茫茫雪原……

那一夜,夢中場景混亂。

時而是陸正南對她說,會陪她一輩子……

時而是婚宴上,他轉身離去的背影……

時而又變成了Eric,在雪中的那個吻……

到了最後,一切又似乎都疊到了一起,然後都漸漸模糊,似煙雲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