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謙緊緊捏著順順的來信沉默良久,自己與順順從小彼此支持彼此照顧,如今順順明明知道姚燴冰喜歡自己,卻又和姚燴冰一起出國拋下自己,芊謙怎麼能不感到難過呢?
於是在那張薄如蟬翼的信紙背麵提筆寫下一句話,同一張信紙又原封不動千裏迢迢的寄送去清邁順順的手上,隻是背麵多了一句話。
順順沒想到回信這麼快就回來了,從思思媽手裏一把將信紙給奪過來,跳躍著跑走了。
回到宿舍,順順小心翼翼的拆開芊謙的回信,卻愣住了,這就是自己寄給芊謙的那封信呀?怎麼又被原封不動的給退回來了?
正想著是不是在路途中出了什麼問題的時候,突然瞟到有筆跡從信紙的背麵浸透過來,拿起來翻看,確實芊謙留的一句話:你和姚燴冰的事情不需要一個解釋麼?
仿佛一個晴天霹靂,順順沒想到芊謙竟然如此誤會自己,忙不迭的拿起紙筆連忙回了一封長信去解釋,可是這次的信仿佛石沉大海一般,一個月、兩個月後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
順順又寫了第二封,可是一去多日,依舊沒有收到芊謙的隻言片語,順順隻在清邁急的沒法。
道州下雨了,是芊謙喜歡的小雨和不喜歡的中雨交替下落。
樓下的花團被雨水擊打得兀自顫抖,雨水擊退一些人群,他們隻能躲進家裏以保持身體的幹燥。
芊謙像患上了雨天失語症,失語隻是一種症狀,還有一種症狀就是用睡眠來讓自己莫名的躲起來。還有一種症狀是用睡眠來麻痹自己,或者說是用來隱藏自己。
午後芊謙縮在被窩裏又胡思亂想起來:天空是一個女神的話,那雨水是什麼呢?雨水是女生傷心的眼淚嗎?傷心太多,讓女神眼睛濕潤起來,多餘的水分隻能通過女神淚腺排出,一天要從體內排出至少一升的眼淚,而在人間卻是不可思議的磅礴大雨!排出雨水是件很耗費體力的事情,多的話是一個傷神的事情。
慢慢的,芊謙微微的睡去,她總覺得前些天,順順來找過她,約在離芊謙家十八街區的一家花園咖啡館,地點隱秘,的確是一家隱藏在植被與花朵之中的咖啡館,芊謙喜愛的地方。
看見順順的時候,芊謙顯得有點遲緩,順順穿著綠色亞麻製長裙坐在藤編的漆白的椅子上,像是完全融入了景色,要把順順從景色中剝離出來,有點費勁。
芊謙隨即微笑著過去,示意順順不必起身了,在順順對麵坐下來。
藤蔓植物立刻攀附到芊謙腫脹的腿和身體上來,最近身體總是潮濕,每日又要排出許多雨水,所以身體已經漸漸浮腫起來,行動不便所以休息和隨眠的時間倒是多起來,夢也是做了不少,供養這些藤蔓植物倒是足夠了。
植物們慢慢都聚攏在芊謙的周圍,甚至順順身上的植物也有許多倒戈到芊謙這邊,因為芊謙有足夠的夢境可以拿來喂食。
芊謙不好意思的對順順笑笑,知道順順最近一定不好過,從前她和姚燴冰的夢總是那麼受歡迎的,充滿的總是甜蜜的汁液,又有奇幻的月光。
吞噬藤蔓尤其愛這樣的夢境。
現在順順消瘦很多,她抱怨起姚燴冰來,說他不夠明白自己的心,起初他們的生活黑白分明,順順從來隻占據姚燴冰的夜,而姚燴冰也是白天才去經營他的巢穴,可現在姚燴冰常常夜晚不閉著眼睛睡覺,而是在黑夜裏也去巢穴看看。
順順覺得是不是姚燴冰厭倦了,這隻是出逃的秘密罷了。
從前總是可以看到姚燴冰月光下的臉龐,現在總是隔著一條馬路看到對麵高大的玻璃巢穴裏姚燴冰麵對電腦的背影和周圍死寂不流動的空氣。
順順的夜也不能完整了,可是還能給他什麼呢?
順順這樣的女子隻能給出美妙的夢境不是麼?
順順坐在稀稀落落的植物中間,穿著那件綠色亞麻製長裙漸漸透明起來,直到消失,芊謙從夢中驚醒過來,看窗外遠處的鐵塔,霓虹初上,才明白自己不過是胡亂的睡了一覺,是一場夢。
我們匍匐在地上,在垃圾桶裏,是碎屑,是飄揚的塵埃,在溫暖的微風裏無所遁形。
幾個月裏,芊謙不斷收到順順的來信,卻是不理。
每次從傳達室拿回信來便隨手扔在宿舍屬於自己的那個抽屜裏。
十一月的道州,已經冷的像塊凍鐵,芊謙這學期眼看就快要結束了,宿舍的朋友一個個也都走了,整理行李的時候,拉開抽屜,卻是滿眼的沒有開封的白色信紙,芊謙遲疑著將信紙全部拿出來,攤開在桌子上,從時間最早的那封開始拆開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