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說了這武小姐不一般,這不,剛回京沒多久,就被皇上給看上了。”
“就說嘛,武小姐心腸好,肯定會有好報,飛黃騰達也是遲早的事。隻是這一入宮門深似海,真不知道是福是禍了。”
“這話不敢亂說……”
坐在麵攤上聽著身後的議論,長孫無忌滿意的勾起了嘴角,臣兒也真是能幹,叫他去散布消息,誰知道消息會傳播這麼快。
自從紅妍確定要進宮調查之後長孫無忌就吩咐來俊臣與天策門眾人協助紅妍以武璃落的名義樂善好施,博取民心,為了給上頭留下個好印象以及日後保險起見,早作準備總是好的。
將軍府這邊,婚禮第二天李江姍一行人也沒多耽擱,一早便打道回府,我到現在都記得李恪上馬離去前看我的眼神,摻雜了太多的憐憫。
那晚起我再沒戴過麵紗,我用一種決絕的方式強迫自己告別了過去。當初用毀容逼得雲姐為我換一張新的麵孔時不是沒有猶豫過,我還記得他留在我額頭的溫度,就那樣隨著麵皮被一同揭下。那個男人在花海裏許下的諾言如今想來竟是如此脆弱,亦如鏡花水月,早已可望而不可及,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除了堅強我已別無選擇。
長孫無忌辦事也牢靠,婚禮後等待多日終於等到皇恩垂憐,薄薄的一麵黃絹一道聖旨,這條命再也由不得我。秀女入宮需另擇吉日,在那之前我仍有月餘與家人相處,於是大家都竭力避免談論這件事,好像不提就不會到來。
與大家的悠哉形成對比的是縱使新婚,大哥仍堅持每天來軍營,一點也不見鬆懈。
私下裏許韶華羨慕地說少爺現在一看就是成親了不一樣,原來整天在軍營摸爬滾打不回去,現在倒好,不論多晚都巴巴地趕回家住,衣服也幹淨整潔一天一換。
說這話的時候他正在陪柳柳練武,一個不小心被飛鏢擦破了皮,再一看發現柳柳依舊麵無表情的樣子,但語氣格外怒氣衝衝:“我要是再加大點力你這會已經死了,羨慕了就退出十八騎回去結婚生子,沒人攔著你!”說完了扭頭就走,其餘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好好的發生了什麼。許韶華被這麼一說臉上也掛不住,但柳柳從並州回來以後就一直喜怒無常,誰也拿不準她的脾氣。
十八騎裏劉安最為年長,大概也看得出幾分,忙在一邊打哈哈:“又惹柳柳生氣了?快去追啊,你不去我可去了啊。”許韶華這才反應過來,嗷的一聲跳起來撒丫子追了過去,身後是大家的各種起哄。
而我每天過得安逸,我隨時提醒自己保持警醒,於是顛顛地跑去找大哥要他教我功夫,被他以姑娘家舞刀弄槍成什麼樣子的拒絕後,我撐著一張包子臉幽怨地去找爹求助。爹語重心長地教育大哥:“武家時代習武,要的就是這種巾幗不讓須眉的氣概,姑娘怎麼了?你娘當年還不是武藝超群,那個英姿颯爽啊……”話說老武將軍嘮叨起來和李伯有得一拚,小武少爺無奈地同意了我的請求,但約法三章,在軍營裏不能造次,一切都要聽他的,安全第一點到為止,我樂得狂點頭,結果第一天就搞了個鼻青臉腫。
武老爺責怪兒子過於嚴苛,雲姐埋怨說夫君你怎麼不看著點落兒,四喜心疼地勸我說小姐要不咱明不去了吧,李伯各種搖頭歎氣,大哥裏外不是人,抓耳撓腮窘迫至極,我在一邊吐著舌頭嘿嘿傻樂。臉上笑著,心下卻是黯然,大哥顧不上我,白天跟著柳柳混了一天,我本沒當真,誰知她下手太重,純粹就像是積攢了多年的怨氣無處發泄,自然打得我落花流水。但我看得出來,她的眼裏心裏全是大哥的影子,當你心心念念全是他,那麼當他出現時,不論如何掩飾,你的眼神裏再也容不下他人。
說句實話還是慶幸柳柳不怎麼回府,要是讓他看到大哥在府裏的樣子還不得瘋掉。
李伯說隻知道大少爺是個溫和的人,但從沒見他打心眼裏這麼溫柔體貼過,說完還象征性地擦了擦滿是皺紋的眼角說少爺如今成了家,自己怎麼也算對得起夫人了。四喜橫插一嘴說您要不要親自去跟夫人說啊,氣得李伯罰她把堂屋裏的花瓶桌椅全擦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