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門口，獄警把釋放證明遞給我道：“楊家輝，你可以出去了。”
我接過那張紙，目光在“無罪釋放”幾個字上停留了片刻。
監獄門口，我的父母和一個女人一起衝我走過來，已經白發鬢白的母親上來一把抱住我哭道：“我就知道，我兒子一定是清白的，老天有眼啊！”
我輕輕拍著母親的背，但目光卻掃視著那個女人。她站在那裏看著我們，一頭黑色的波浪長發，一襲白衣，牛仔褲，高跟鞋，嬌美的麵容，整個形象和女明星劉濤有幾分相似。不錯，她確實就是我妻子孟真，但是，我分明記得，三年前，我親手殺了她！
父親走上來勸開情緒激動的母親，我們四人一起走向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黑色箱車。
孟真開著車慢慢駛離監獄。一路上，我忽然有點恍惚，回想起了三年前的一段畫麵。
那是在一個晚上，我開著車來到郊區，前方右麵出現了一條小路，我拐了進去。
路邊這片樹林看起來栽植的時間並不長，樹木都隻有碗口粗細，一人多高。這對我是有利的，屍體不會因為開采樹木而被人挖出來。
我打開後備箱，拖出裝著孟真屍體的箱子，拿出背包，又拿了一把本來就放在車裏的小鏟子，朝樹林深處走去……
“對不起，讓你在裏麵受苦了，都是我的錯。”身邊開車的女人開口對我道。
我支吾著點了點頭。看著她那張臉，我腦海裏閃現出另一張臉，那張臉被野狗啃噬得麵目全非，有的地方連骨頭都露了出來。
當初，我把她埋在了樹林裏，本以為沒人會發現，起碼不會那麼快被發現。沒想到一周之後，我就被王隊帶回了這裏進行現場指認。當時她的屍體已經被抬走，隻剩下一個坑，我是從王隊給我看的照片裏看到她那張臉的。
車子在鬧市中開了一段，來到了我家。我們四人一起下了車，門口有幾個鄰居看到我們，圍上來問這問那，發出各種議論和感慨。
進了家門，我父母忙碌起來，母親在我脖子上圍了一塊紅圍巾，父親在門口放了一串鞭炮，又點一個火盆讓我跨過去。
母親做了頓飯大家吃了，到了下午，臨走時，父親塞給我一個信封，裏麵有一遝錢。父親叫我先安心在家休息一陣。孟真開車送他們回去，我一個人留在了家裏。
我坐在客廳沙發上，開始回味孟真剛才的一舉一動。她表現的像一個非常賢惠的好妻子，好媳婦，對我和我父母說話都柔聲柔氣，處處透著一股謙卑。這是孟真嗎？以前的孟真絕不會這樣，無論對我還是對我父母，她都會擺出一副主人的姿態，好像我們是她的奴仆。
她的表現又不像是演出來的，非常自然真實。當我父母問起她離家之後的事情，她用很痛苦惶惶然的神情努力想了一陣，然後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們說，她實在想不起來了。
我問她那輛黑色的箱車是哪裏來的？本來我們沒有這輛車，我的車是一輛小型別克。
她說，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她隻記得，她當時就是在這輛車裏想起來自己有這麼一個家，然後就開著車回來了。
我從沙發裏站起來，走到廚房看了看。廚房裏很幹淨，但我腦海裏依舊回想起了孟真倒在那裏的畫麵。
當時我在廚房切著菜，孟真拿著電話走進來。我停下冷冷地問：“打電話幹嘛要到走廊裏去？”
她眉毛一揚不耐煩地道：“不是怕你聽了受刺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