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槍決竺紅梅
一千九百四十四年的元旦那天,霧都重慶下起了淅瀝小雨,人走在大街上,很快就會淋透衣裳。天慢慢的暗下來,在三裏元監獄裏,國民黨少校監獄長親自提著食盒,打著雨傘,為一個坐牢的女犯人送飯,腦袋瓜子還不停的搖啦著,歎出了一口長長的怨氣。
零九號監獄到了,他讓守牢的兵士打開鎖走了進去。一邊一樣樣的端著酒菜一邊說:“小竺啊?唉!你的命到頭了,這是蔣委員長親自為你點的菜,這瓶法國白蘭地也是他親自?”
這間監獄很特別,裏邊沒有稻草一類的髒汙東西,打掃的很幹淨,一張小床上鋪著涼席,上邊還有床紫緞子薄被,那張小桌上還有茶壺茶碗。犯人竺紅梅正在記著筆記,根本沒有理睬這個少校,就是等他說到“你的命到頭了”的時候,才渾身一震打斷了他的說話。
“到頭了?哈哈哈哈,好啊,我終於可以輕鬆一下了。哎喲,我倒要看看蔣光頭給我點的什麼菜?”竺紅梅圍著那張小桌子轉了一圈,拿起了一根醬泡油炸雞大腿,一下咬了一口說:“嗯!算他和宋美齡懂得我,不錯,還有腰子肉花呀?嗯,不錯。”看那樣子,他十分快樂,有些像個孩子似的,根本不知道死到臨頭是個什麼滋味兒。
這就是竺紅梅,在蔣介石身邊的機要三處,待了六年的中校副處長竺紅梅。
那個少校監獄長,見竺紅梅在自斟自飲,毫不選樣的大口吃菜,把頭搖成了貨郎鼓。“唉!中校啊?你說你幹嘛要秘密加入共產黨呢?老蔣對你不薄啊?你這弄來弄去,弄了個?”
“你不懂,這叫信仰,信仰!你以為一個堂堂的七尺漢子,混口飯吃就達到目的了嗎?不行!我們共產黨人的理想是:代表一切勞苦大眾,消滅剝削,消滅封建,打倒一切土豪劣神和資本主義的壓迫,建立一個自由、民主、和諧、團結的新國家!”竺紅梅吃著、說著,坦坦蕩蕩的心理,似乎是一切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是是是,我不懂,我還真是不懂。嗯——沈小姐,你在蔣委員長身邊那麼多年,你以為他那個人是代表什麼的?”那個少校還就是比較懵懂,問的也很籠統。
“他呀?嘿嘿嘿嘿,他代表的是地主和資本家的根本利益,是與全國勞苦大眾背道而馳的!也就是說,與我們共產黨人走的是兩條道,絕對沒有融合的可能性。”竺紅梅似乎吃得差不多了,到麵盆那裏洗了手,返回座位上說:“不過,經過了六年的交往,從私下裏的交往看,老蔣、宋美齡對我還不錯,你給我傳個話,我真誠地謝謝他老兩口子。”
那個少校見竺紅梅扒開了那個包袱,從裏邊拿出了一個很小的筆記本子說:“”雷少校,我要走了,把這個筆記本送給你做個念相,請你把這桌子豐盛酒菜撤走吧,我要打扮打扮。
“哎,哎哎,謝謝竺小姐的抬愛,您的話我一定反映上去。至於委員長夫婦能否收到,我就不敢說了?因為他可不是我們這幫子人能夠見到的。竺小姐,你保重,我走了?”看得出,那個少校已經哭了,渾身在哆哆嗦嗦。
竺紅梅對著鏡子照了很久,才把那身淺紫底子配著紅花的旗袍換到了身上,又繼續的對著鏡子照了很久,才很利落的把屋裏的所有東西,都堆放在房子的中間,拉著火柴全部點燃了。“竺紅梅,竺紅梅?你可以出來了?”外邊的人大概已經看了很久,吆喝得也悲涼。
大概過了十分鍾的樣子,房子裏的東西已經燃燒了個精光,竺紅梅沒有被捆綁,更沒有被威逼,而是很自然的跟著獄警帶了出去。有人為她撐起了雨傘,都被她打在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