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瑨臨時在小賣部買的一包玉溪,抽不太慣,太重的味道,入口很粗糲。
不過濃烈的味道,倒讓他醒了一半的酒。
他這般風露立中宵,太不像他的性格。
丟了指間的煙蒂,轉身往巷子外走的時候,卻意外地遇上了夜歸人。
林易寧沒注意隱在夜色裏的席瑨,她低頭看著手機,腳下邁著細細的步伐,席瑨將腦海裏不受他控製的思緒從林易寧的十八歲拉回到眼前,他微微闔目,認真算了個數字,林易寧已經在他身邊十二年了,如何割舍得下?
“你趁早和她斷了吧!”
駱朝安的規勸依稀還在席瑨的耳邊,可是席瑨狠狠心,他想告訴駱朝安,老子辦不到!
席瑨抽出攏在西褲口袋裏的雙手,徑直朝林易寧走去,拉著她的手臂就往巷子外走,由不得林易寧反抗,更由不得她說不。
林易寧被席瑨強製塞進車後座上時,她一副厭倦席瑨作派的心神,“席總,現在是下班時間,你有任何工作疑問,明早再說吧。”
席瑨在林易寧的身邊坐進來,“小傅開車。”
林易寧轉身想下車,席瑨拽著她的手,二人一副纏鬥扭打的樣子,駕駛座上的小傅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勸說幾句,亂麻間,林易寧的指甲劃破了席瑨臉頰耳下的皮膚,席瑨氣急敗壞地衝小傅喊,“我讓你開車,你沒聽見嘛?”
席瑨曾經試圖過讓爺爺和母親接納林易寧,可是爺爺極力反對,爺爺甚至言辭尖銳地私下找林易寧說過,席家得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要兩代人都糾葛在一起。
席康年問席瑨,要怎樣才能心平氣和地接納林居正的女兒給他當孫媳婦?!
他警告過席瑨,這輩子不結婚都不準娶林居正的女兒,席瑨要林易寧,就得從席家赤戶淨身地走出去。
婚禮前夕,林易寧取笑過席瑨,就算沒有雲楚,席瑨都不會為了她公然和他爺爺叫板的,不是他沒有這個膽量,而是席某人覺得不值當。
所以,他才會默認雲世修的交易。
席瑨試過用他的觀念來說服林易寧,他可以給林易寧一切,除了那一紙婚約。他同樣可以給雲楚一切,除了他的真心。
在他看來,雲楚要的不過是一個名正言順的歸宿,而他給林易寧的卻是一整顆心。
林易寧糾正他,沒有歸宿,心如何安放。
林易寧這些年來,甘願待在席瑨身邊,待在席家人的眼皮子底下,無非是想精誠所至,可惜席康年看不到她的努力,看不到她試圖想與席瑨匹配的赤誠。
如果說席康年是全心全意滿意雲家這門親,那麼對於林易寧來說,起碼還輸得體麵一點;事實不然,從頭到尾,席康年寧願承認他的孫兒被雲家擺了一道,可是他還是甘願吃這個啞巴虧,這足以證明,林易寧在席康年眼裏什麼都不是。
雲楚即便不是光萬丈,也比林易寧這一身鏽來得更有說服力。
林易寧要從斯年珠寶總門店請辭的話,那麼就得和一般主管一樣,履行三個月的請辭交接期,這是席瑨對於她的辭呈給得批文。
如今兩個月過去,席瑨全然沒有看到她想和他冰釋前嫌的勢頭。
他這些天很清楚,工作上的不順,雲世修的拿喬,並不是他鬱悶難抒的主要矛盾,他眼下心頭瞧不見一個人的身影,聽不見一個人的聲音,才是原罪。
席瑨婚前在市內常歇下的一套公寓,是席氏參股的商業中心裙樓配套的酒店公寓。婚後席瑨很少過來,眼下老板帶著斯年珠寶總店店長來他私人住處,小傅即便再年少不更,也明白了其中關係。
隻是老板那毫無風度可言的舉動,小傅跟著下車時,嚇得一手的冷汗。
席瑨幾乎像扯木偶人一般,拉著林易寧下車,一路跌跌撞撞的,公寓大堂的值班安保都麵麵相覷。
林易寧被席瑨推進電梯內,那力道之大,如果四下不是個封閉空間,林易寧嚴重懷疑,她會被他推進萬丈深淵。
電梯一路攀升,心卻一路下沉。
凡事都有個休止的盡頭,待電梯到達指定樓層時,叮地一聲,似乎驚醒了林易寧一彈指的夢。
林易寧立在電梯廂門裏,再次被席瑨拉住時,完全失去了生氣,真正像個木偶人,任由他擺布了。
公寓門合上的那一刻,席瑨迫不及待地宣泄他的思念疾苦,他曾經因為雲楚的關係,和林易寧爭吵過很多次,他一直期望林易寧不要這麼偏執地反抗他,可是真有這一天,她全然順從了,席瑨反而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