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亡而有靈(2 / 2)

跑了幾步我就發覺不對勁,我的身體像是沒有重量,也沒有衝刺奔跑時的那種感覺,我很難形容,總之很不對勁。我並沒有轉頭,卻“看”到了後麵的情況,我還躺在病床上,劉一鳴正從我剖開的腹部取出東西,八條和笑佛站在一邊看著。

我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兩個我?他們為什麼沒有看到我跳起來,難道……難道我已經死了?如果我已經死了,那麼我現在就是鬼了?

作為一個醫生、黨員、無神論者,我相信超自然事件存在,但不相信人死了會變成鬼。可是若不是鬼,我又是什麼?不,不,我不會死的,我不能死!

我極度混亂,恐懼絕望,憤怒不甘心,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是什麼樣的感覺。憤怒完全占據了我的思想,我要報仇,我要殺了他們!現在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我,隻要拿起一柄手術刀劃過劉一鳴脖子側麵的大動脈,他就隻能等死了!

我伸手去拿手術台上的手術刀,卻抓了個空,我摸不到它,也感覺不到自己碰到了東西。我有些不相信,再次去拿,手直接透過了手術刀和桌子,還是沒有任何碰觸的感覺,再摸桌子,摸我自己的身體,全都像虛影一樣摸不到。雖然我能看到自己是完整的身體,卻連自己身體也摸不到,甚至沒有在燈光下看到影子。

我憤怒之極,衝過去一拳打向劉一鳴的腦袋,可是拳頭穿過了他的頭,連它的一根頭發都沒有震動,我也沒有任何碰觸感。我陷入了狂亂中,不管有沒有效果,雙拳拚命地打劉一鳴。

也不知打了多久,我極度沮喪地停了下來,我打不動他,再打也沒有意義。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我已經死了,隻是一個意識存在,除了意識什麼都沒了。傳說中的怨鬼、厲鬼都是很厲害很可怕的,如果我真的已經變成了鬼,為什麼我沒有任何能力?

我跳到床上躺下來,想回到自己的軀體,但那具身體已經與我沒有任何聯係,我同樣碰不到,更不可能控製。我完全絕望了,連痛恨的心情都沒有了,我雖然還存在,卻跟沒有存在一樣,做不了任何事,原來人死了是這樣的……

劉一鳴取出了我的兩個腎,放進冷藏箱,脫掉手套:“你們兩個把屍體處理了,小心一點。”

八條和笑佛應了一聲,笑佛問:“不知道他馬子知道多少,要不要把她也做了?”

劉一鳴笑罵道:“你TMD是不是想上她?”

笑佛淫笑道:“那樣的美女誰不想呢?”

劉一鳴道:“她那邊我自有安排,用不著你們動手。”

在八條說話時,我感應到了他惡心齷齪的念頭,而劉一鳴說話時,我知道了他的另一個想法:她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也隻能做掉她了,但不能便宜了你們,我得自己先嚐嚐,那腰身,那皮膚……

我極度憤怒,然後是擔憂,也許劉一鳴這混蛋已經派人監視著她了。她知道我的郵箱密碼,萬一打開郵箱看到了錄音,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八條和笑佛用白床單把我的軀體包裹起來,再用一塊黑色塑料布包住往外抬。我希望能回到身體裏麵再活過來,不願離開這具軀體,但我更擔憂會有人對宋玉瓷不利,必須馬上去通知她、保護她。以我此時的狀態,我什麼都做不了,但我沒想那麼多,隻知道她有危險,我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她。

最後看了一眼我的軀體——實際上不是看到的,我已經沒有眼睛了,不能看東西,所有一切感覺都是直接感應到的,我還沒有適應過來——我決定放棄,因為我的軀體已經死了,而且沒有了腎,絕對不可能再活過來,而玉瓷不能沒有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回家的強烈念頭支配著我,熟悉的家變得清晰,然後我就發現自己在自家的臥室裏了。

宋玉瓷穿著寬鬆的睡袍,手捧一本畫冊靠在床頭慢慢翻看著,剛洗過澡長發還是濕的,略顯得有些淩亂,卻更顯得她的臉龐端莊秀美,柔媚嫻靜。睡袍領口敞開較低,露出雪白光滑的肌膚,以及渾然天然的些許丘陵和深溝,衣服鼓起處能讓想像力豐富的人勾勒出輪廓,猜測出裏麵有多飽滿和堅挺。

這一切美得讓人窒息,也誘人得讓人窒息,我忘了自己已經死了,習慣性地坐到了她身邊,伸手去攬她的腰,想要在她的臉上親一下。

我抱空了,我碰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