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
久到什麼時候呢,嗯,大約是久到盤古大神,開天辟地的時候吧。
南海邊一個小小的貝殼,恰好吸收了盤古大神坐化前,散落在海裏的幾滴血,就這樣成了精怪。
它初開靈智,什麼也不懂,什麼都覺得很新鮮。
什麼都想瞧一瞧,什麼都要看一看。
一日,海上飄來一物。
遠遠的望去,具體是個什麼也看不清,隱隱約約的,像是個團子。
一陣風吹過,正巧漂到身邊,被它一把被扒拉過來。
嗯,摸上去,軟軟的。
一戳,居然還會動。
咦,該不會是還沒成形呢吧。
聞風而來的海怪們,逐漸聚攏起來,不知不覺中慢慢的向它靠近,臉上掛著奇怪又猥瑣的笑。
開玩笑,還沒成形的幼胎,大補啊。
他們一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團子,一邊流著口水廝打,彼此爭搶著想要獨吞,吵的是熱火朝天,壓根就沒將它放在眼裏。
它打又打不過,吵又吵不贏,索性一把將團子扣在嘴裏,含著就跑了。
可它到底是挪的慢,沒跑兩步,就被人家追輕輕鬆鬆給追了上來。
它索性整個合起來,任由他們打罵,怎麼也是不吭聲。
好在它那殼子是又厚又重,砸也砸不開,踹也踹不動。
等那幫海怪踹累了,打煩了,罵罵咧咧的走了後,它不顧背上的傷,找了個地方,將團子小心翼翼的養了起來。
反正,它就這麼自己一個貝殼待著,也是挺無聊的不是。
一天又一天,一天再一天。
從最開始,每天安安心心的守著看團子任何的變化,到時不時檢查一下,到最後想起來才看一眼。
一年又一年,耐心幾乎消磨殆盡,可團子就是一成不變,不戳也不動。
後來它不耐煩了,偷偷喂了幾顆珍珠給團子吃。
這可是大補啊,吃了,總該出來了吧。
要是再不出來,那還不如把它給吃了呢。
省得天天盯著它怪操心的,還要替它防著那些貪吃的家夥。
終於有一日,團子動了。
不動則已,一動,就滴溜溜的繞著海底飛快的轉了大一圈,它在身後趕啊趕,硬是怎麼追也追不上。
你,你慢點啊!
你,你,你,你等等我!
別,別跑了。
不行不行,歇一會兒歇一會兒,實在是跑不動了。
哎,哎哎,那兒危險,快回來!
你別,別跑了啊!
眼看著異常活潑的團子滿海底亂轉,卻是一點兒也跟不上。
就在它喊也喊不動,累的就快要放棄之時,團子停了。
晃啊晃,晃啊晃,有什麼在一片模糊的光影中,慢慢湧動,一點點的彙集,化做少女。
人身魚腿,奇奇怪怪的樣子。
嗯,估計又是一個因盤古大神的血,而形成的不知名生物吧,它想。
她看到它,倒是一點也沒有屬於新生兒對陌生人的害怕,反而是親近的很。
還行,沒白養這麼久。估計是認得它。
她叫它大貝殼,它叫她小怪物。
夜晚,它們就一起睡在海藻裏,白天,就安靜的打坐。
偶爾閑來無聊,就去捉幾隻小螃蟹,看它們打架玩兒。
這樣安逸寧靜的光景,持續了上千年。
直到她被閻君帶走之前,它們都一直生活在一起。
本來它是想一起走的,隻是,它這大殼子,實在是挪的太慢了。
等它氣喘籲籲的趕到時,隻來得及看到遠處的她匆匆揮手道別,然後消失在茫茫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