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兒並不理會。
她隻扣緊牙關拚盡全身力氣以擺脫步屈對她的控製。
可是,身化三影後的步屈又豈止僅僅隻是三影,簡直像是變化出了幾十個、上百個身影。每一個身影都像一條附著半透明羽翼的烏繩子,直勒得繆兒要皮破、肉爛、骨碎。
仿佛掉進了一個黑蛇窩裏,避無可避,防不勝防。
不僅如此,在步屈纏困繆兒的同時,小虯褫也不甘落下,乘隙撲咬上去……
繆兒終於知道,千軍萬馬算得了什麼?生死搏擊算得了什麼?那些都還可以因為個人的意誌而有所改變。可是眼前的境況卻是讓她連喘息和思考的機會都沒有。
如蛆附骨,果真是如蛆附骨!
繆兒第一次感覺到了焦躁和無力。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她的功力,她本就不多的修為……甚至她的性命都在一點一滴的流逝。
徒勞的掙紮越來越弱,可是還是沒有停止。
不是不甘心,不是不知道掙紮隻是迎向死亡的過程,可是束手就擒,認命就死,她白繆束做不到啊!
終於,等到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遙遙看戲的蓬山瑤璿上仙,素手一揮,威喝道:“退下”,然後長裙曳地逶迤而來。
步屈和虯褫瞬間退開,露出僅僅還吊著一口氣的繆兒。
繆兒撐著單薄的身子,慢慢站起身來,搖搖欲墜。
她很想像平常那樣扯出淡淡的,冷漠的,疏離的笑,然後再不正不經地嬉笑怒罵幾句,輸也要輸得漂亮得體……
可是,她連這麼一個簡單的表情也做不到了。
“自從五百年前你白繆束在本尊和雲華的婚訊傳出之際便舍得一身剮,拋卻一界之王的尊嚴,不惜女子之身的矜貴,以無媒苟合的醜態在別人的未婚夫身下婉轉承歡,逼得雲華連對師尊的孺慕恩情都顧不上了,毅然決然地要與蓬山退親……”說到這裏,瑤璿上仙一雙高遠澄澈的美目裏浸出漁網般縱橫密布的血絲來,雍容的麵頰上也隱隱透出幾分猙獰。
“那個時候本尊便知道你這狐妖是個心堅性狠的。白沚丘上你又能在幾方合圍的必死之局之中保得一息尚存求得他日卷土重來……你這般人,命賤如野草,唯有刨土除根事情做絕,否則無奈你何……”瑤璿走向繆兒的步伐看似從容,實則緩慢到詭異……能把短短一段距離走出如此久的時間,而且還毫不露痕跡,可見其功力。
繆兒知道,瑤璿不過是享受著她將自己步步淩遲的這一個過程,這比直接殺了自己要痛快的多。
可是繆兒卻並沒有瑤璿想象中的垂死之際的絕望、害怕,亦或者恐慌。她的神色與平常並無半分不同,微微上弧的眉眼甚至含著幾絲輕蔑。
這讓瑤璿更加惱怒。
“話多者多虛。”
繆兒直指瑤璿廢話楞多,是因為她心虛,本事也虛。
瑤璿怒極,幾番氣息起伏後又慢慢鎮定下來。狐狸最是狡猾無恥,臨死到頭還不忘占些口頭便宜。不過也就是些口頭便宜罷了。
瑤璿溫柔端莊的笑,賢良淑德地說到:“本尊恩準你好好看看本尊到底有多虛。”說話間,瑤璿素手微抬,一柄氣刀浮於掌上,幾個轉瞬間便將繆兒的三經六脈走了遍,繆兒雙臂無力墜下,血魄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