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哈利雖是蠢笨,護主心切,急急跟在咬金馬後狂奔。咬金複回頭叫道:“單二你這傻B,看清這是中軍大營,我唐營諸將多在其中,你就別想殺進去了。”
雄信一聽說眾將皆在營中,心下大驚,此時已是殺得骨軟筋麻,他那匹胭脂獸雖是良駒,此時也跑不動了,長嘶一聲伏在地上。雄信無奈,大叫一聲道:“罷了!到了這步田地,還有什麼可說的。”隻得把金頂棗陽槊一擺,將馬一縱,殺進中營。
看官,你道單雄信本領如何?原是十八條好漢墊底,說來也不是什麼高手。這唐營前後綿延數十裏,他豈能團團殺得轉來?單雄信原是牛心強性之人,便如隋朝的尚師徒、陰世師、來護兒等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螳臂當車,早就抱定了一死的決心。無奈那唐營諸將,倒有一多半是瓦崗寨的舊交,李世民一心招降他,故此不下軍令。程咬金偏偏要消遣他,領他在營裏捉迷藏。
且說這單雄信,似無頭蒼蠅,一頭衝入中軍大營,揮槊亂打,叫道:“唐童,你今日死到臨頭,吾來取你的性命也。”
李世民叫道:“單將軍,莫要衝動,有話好說。”李績忙奏道:“主公,這廝已經是瘋了,早把生死置之度外,還要憐惜他為何?”也不待李世民將令,提起出白梨花槍,上來架住雄信的槊,叫道:“單二哥,你冷靜一點,看在當初兄弟們的情分,不要再作這樣無謂的犧牲了。”
雄信罵道:“你休來花言巧語,今天便是被你們碎屍萬段,我也在所不惜。”一槊又向李績打來。李績不忍傷他,隻得左右架隔遮攔,叫道:“單二哥,便不念我們兄弟情分,也該為你的妻兒想想,你今日若是就這麼白白死了,教我們如何向二嫂交代?”
雄信心亂如麻,也不答話,此時忽見羅成的五鉤亮銀槍當空挑來,一鉤便把棗陽槊掀開。羅成劈麵一把抓住雄信,叫道:“好你個不知死活的單雄信,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啪啪兩下,便點了單雄信的穴道,教他動彈不得。左右軍士上來,把雄信五花大綁,押入中軍大營來。
世民在營中坐地,見擒來了單雄信,十分歡喜。羅成上前稟道:“單雄信不知死活,今被臣生擒得來,請主公發落。”
世民道:“好,快與單將軍鬆綁。”雄信兩眼冒火,也不跪拜,大罵道:“小唐童,少來這一套,我今日便是做鬼,也斷斷不會放過你。”
世民也不聽他這番惡言,滿麵陪笑,上前來親自與他鬆綁。單雄信被羅成點了穴道,不能動彈,隻是罵不絕口。
世民見他穴道已封,沒有兩個時辰動不得手腳,也不怕他,說道:“單王兄,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又何苦這樣剛強?”
雄信罵道:“放屁!父債子還,我父兄被你父殺害,便是殺了你,也換不回我父兄的性命。這冤仇比天高比海深,你再想勸我也是徒勞,要殺要剮,就給個痛快的!”說罷呸的一口,便唾在世民臉上。
世民想不到他這般倔強,將袖拭了麵,罵道:“好你個單雄信,孤家好心待你,你竟敢這般侮辱於我。來人,押出帳外,斬訖報來!”
眾將原以為能保住單雄信性命,不想就連秦王現在也不肯饒他了,紛紛上前相勸。止有羅成冷冷說道:“是他自己不肯活命,又能怪得了誰,他既然要個痛快,那便給他,也算是成全了他一片忠貞之誌。”
世民原本就被單雄信的剛強消磨得沒了耐心,又被他這般羞辱,再也不肯饒他的,此時聽羅成一言,道:“枉你們當日賈柳樓結義,共舉大業,都不如公然有見地。現在就把他推出去斬了,教公然監斬罷了。”
眾將見勸解不了,無不拭淚。李績道:“主公,念在臣等與單二哥結義之情,可容臣等活祭,全一番兄弟之情。”說著卻強忍眼中淚水,不再言語。
世民道:“罷了,你們江湖情義,孤不好不成全你們。”當下李績、程咬金、陳靖仇出營,到了刑場,擺下香燭紙帛,又端來好酒。李績滿斟一杯,道:“單二哥,桀犬吠堯,各為其主。若還念兄弟之情,滿飲此杯,願二哥早升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