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怯怯懦懦,經這良久,神情竟絲毫也不放鬆下來,青琳皺了皺眉,這樣膽怯的丫鬟,實在是無法讓她用作心腹之人,半晌之後,那丫頭才低低的開口:“回稟夫人,奴婢叫新月。”
“多大了?”
“回稟夫人,奴婢今年十三。”
“進府多久了?”
“回稟夫人,已經三年了。一直在將軍的書房研磨。”
“家中還有何人?”
“回稟夫人,還有一個妹妹,在讀私塾。”
被她這聲聲的回稟夫人弄得心煩不已,青琳向來都是隨性之人,遇到此等禮數周全的丫鬟,便頓時沒有了繼續攀談的興致,忽而,她想到那丫鬟的名字,好奇地問道:“秦府的丫鬟都以簡名為佳,為何你的名字竟如此雅致?”
那丫鬟聽後,揚起稚嫩的小臉,那臉上有了瞬間的光彩,而一瞬之後,卻又是那副溫順的模樣,她說:“回稟夫人,奴婢本叫官兒,後將軍將奴婢調配至夫人這裏時,曾說起,夫人在出遊之時曾遇到過兩個姐姐,一位名喚挽月,一位名喚壁月。那兩位姐姐伶俐非常,十分得夫人之心,於是將軍便為奴婢取了這新名,並要奴婢告訴夫人:”新月升起,往昔都可不計較。”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十分流利,眼中也漸漸沒有了那樣正襟危坐的模樣,反而有了小女孩該有的嬌羞之模樣,她念詩這樣的伶俐,看來的確是在書房呆久了的,耳濡目染,總能學到一些,況且秦夙並非絕對莽勇無知之人,他長年奔走靖楚邊境,手中不禁有一把殺人的長劍,還有一支可描丹青,可書山水的朱筆。然而卻絲毫沒有書生的娘腔之氣。
青琳再細看這丫鬟的眉目,竟覺得,她的眉宇中,竟有點點秦夙的模樣,不禁兀自笑了起來,新月猛地抬頭,看她疏懶笑靨的模樣,也不禁鬆了一口氣,這舉動卻並未逃開青琳的眼睛,她微眯起眼睛,看了看那目光瑟縮的丫鬟,不禁悠悠問道:“你害怕我?”
正在擰幹帕子的新月,聽到之後,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她慌亂的丟掉了帕子,轉身之間,卻又碰到了銅盆,熱水撒了一地,還有幾滴滴在了青琳的身上,青琳皺了皺眉,那丫鬟立刻跪在了地上,已然開始啜泣起來,她聲音顫抖道:“夫人……饒了奴婢吧,奴婢,奴婢不想死,夫人可千萬別罰奴婢啊!”她的眼睛被巨大的驚恐所代替,仿佛麵前的青琳,不是溫婉慵懶的貴夫人,而是吃人的妖怪。
青琳搖了搖頭,苦笑道:“你又沒有犯下什麼彌天大錯,我為何要你死?況且即便犯下了,也是交由將軍處置,不過我現在反而十分好奇的是,為何你這般怕我?”
那丫鬟身子顫抖,卻未開口,看來想必是有不可告人的緣由,青琳的眉目變得犀利起來,她偏過頭,冷冷盯著腳下正在顫抖的小丫鬟,新月緩緩再說:“回稟夫人,隻是,隻是我說了之後,萬望夫人不要責怪我,我還得供養妹妹,我這條賤命求夫人先給我留著……”正說著,她卻又抽泣起來,到此刻,青琳真是對這小丫鬟沒了一點好感,她不耐得撇撇手,冷漠道:“你隻需將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說出來,若你誠實,說的一絲不虛假,我自然不會為難你,但若你故意欺瞞,那麼結果,我不說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