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裏新買的手機響起熟悉的鈴聲,他沒看是誰就接起來。
“臣哥?你在哪兒呢?家裏怎麼沒人?我剛出差回來,有好東西給你。”範得寶的聲音傳過來,他有些興奮的表情也逐漸在蕭臣逸腦海裏彙集成形。
“範得寶,你說,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我?”蕭臣逸幽幽地問出自己的疑惑。範得寶聽出他語氣不對,忙問他在哪裏。
蕭臣逸沒有理會他,繼續說:“有時候我自己都很迷惑,覺得分不清楚,鬧不明白。算了,你也不一定能懂。我要先去林子店裏,晚點回家。你先回去吧。”
周哥坐在那裏看著窗外稍嫌雜亂的街道,有些嫌惡地撇了下嘴,這裏遠不及B市那般大氣,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蕭臣逸甘願屈居於此。電話響,他看看來電顯示,接起來,用故意吊人胃口的語氣說道:“怎麼?這麼快就等不及了麼?我們這才剛剛開始……你放心,你要問的,我都問過了,隻不過,答案是不是你想要的我就不知道了……”
一直占線,蕭臣逸索性不再打,他這會兒實在是不舒服,怕自己撐不住倒下,打了車直接去林子店裏。路上給周哥發了短信,說自己不太舒服,先回去,明天再談。他知道自己隻是又一次選擇了逃避,逃避三年前的遺留問題,逃避當時沒有解決好、現在又追上來的尾巴。
頭越來越疼,蕭臣逸抓著頭發,心裏忍不住咒罵,以後絕不可以再多喝酒。他扔下錢下了車,隔著玻璃門看著林子在裏麵收拾東西。周哥的話響在耳邊,他真的是因為那雙眼睛才和林子在一起的?有些粗莽地推開門,他看著林子回頭,走過來想扶他,邊帶著嗔怪地責備:“你又喝了不少酒?”
他抓住林子的胳膊,將自己的戰栗轉移到林子身上。又一陣頭痛席卷而來,他一個踉蹌倒了下去。
林子手足無措地去扶蕭臣逸,卻被他帶到了地上。“蕭臣逸?你先醒醒,地上太涼了。”林子又拖又拉,就是不起作用。她有些力不從心,變得惱火起來,不覺加重了語氣:“蕭臣逸!你先起來,不是讓你別喝這麼多酒的麼?”
林子的話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蕭臣逸有些懵。一雙手不停在他眼前晃,他眼暈得厲害,隻能閉上。閉眼之前,抓住眼前的手,喃喃低語:“不是的,不是因為那個……”之後就再也不回應林子的推搡和喊話。
範得寶趕來的時候,林子正使勁拖著蕭臣逸往裏麵去。他看著毫無知覺的蕭臣逸,扔下手裏的包,大步跑過去。林子見他來,氣鼓鼓地衝他抱怨:“明明不能喝,他還總是喝多,一喝多就裝死!”說完看了蕭臣逸一眼,拿毛巾給他擦了下汗。
這是第一次,範得寶親眼看到蕭臣逸和林子在一起。林子話裏的嗔怪和拿毛巾的手,都讓範得寶不舒服,但是,比起地上的蕭臣逸,這都不算什麼了。昨天他還在外麵出差的時候,李明光給他打電話,說蕭臣逸已經去過,而就像範得寶說的那樣,蕭逸不安分了。他在電話裏告訴範得寶自己的建議,想讓範得寶一並勸蕭臣逸回B市去治療。剛才蕭臣逸給他打電話,話裏的語氣,讓他很不安,不確定蕭臣逸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雙重人格的事實,或者是已經有所察覺。
“先帶他回家。”範得寶湊過去,背起蕭臣逸,林子匆匆關了店門,一路跟隨。蕭臣逸的家確實離文印店比較遠,林子才知道他每天晚上送自己回家之後,都是再跨越大半個城區回家。範得寶從蕭臣逸身上找到鑰匙,開了門,輕車熟路地把蕭臣逸背到臥室,快速安頓好。不知道是不是林子的錯覺,他在刻意阻止林子幫忙。
躺好沒多久,蕭臣逸的神情就變了,在林子看來,他很痛苦,手不住地在自己的額頭揉著,很不安分,後來發展到伸手拽自己的頭發。林子看著他,皺眉道:“他到底喝了多少?怎麼會這麼痛苦?”她轉頭問範得寶:“家裏有牛奶或者紅茶麼?幫他解解酒。”範得寶神情古怪,聽到林子的話後,他搖頭,邊說著“不是酒的事”,邊俯身在蕭臣逸床頭的抽屜裏翻找。不一會兒拿出一瓶藥,又倒了杯水,扶起蕭臣逸就要喂給他。林子拿起桌上的藥瓶,一看是止痛藥。
“你等一下。”她馬上製止範得寶,“他就是喝醉了酒,你給他吃什麼止痛藥啊?”
範得寶沒有理她,繼續手下的動作,林子一激動拍掉他手裏的藥。範得寶眼神裏瞬間聚焦的怒氣嚇了林子一跳,林子怔了一下,但是立馬很堅決地回視過去。範得寶忍下心裏的氣,轉身又去拿藥,林子快他一步搶到手,藏在身後。
“你給我!”範得寶因為扶著蕭臣逸沒辦法起身,隻低啞著嗓子命令林子。林子搖頭,看了看蕭臣逸說:“我去找醒酒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