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臣逸從珠寶店出來,直接去了車站,買的票是下午三點的。中間這五個小時的空當,他做點什麼好呢?
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跟蹤別人,對惠言來說有些刺激,也有些彷徨,她這樣跟著他,到底還想得到些什麼?
看著蕭臣逸進了大門,惠言也下車,抬頭看著眼前這個地方:B大。當年,蕭臣逸事業有成之後,為追求更大的自我價值,在這裏學過心理學。而蕭臣逸離開後的這三年,惠言也成了這裏的常客,與蕭臣逸的導師李明光逐漸熟識。惠言看著蕭臣逸在校園裏四處轉悠,料到他遲早會去找李明光,於是抄近路到李明光的實驗室。
今天是周末,李明光通常都在實驗室裏研究案例,惠言進來的時候他正在看一宗人格分裂的案例。“又遇到什麼問題了?”李明光從一堆文案裏抬起頭來問惠言。
“他回來了。”惠言有些急切地說,“現在就在校園裏,一會兒肯定回來找你的。”
李明光有些詫異,這段時間範得寶給他打過電話,說蕭臣逸又出現問題,他料到蕭臣逸遲早會來找他,可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惠言用近乎哀求的語氣道。
B大沒有變太多,蕭臣逸按照記憶裏的路,找到李明光的實驗室。
他在門口踟躕,三年前,因為兩個人的理念不同,他與李明光撕破臉決裂,他至今仍然記得李明光對他的怒罵嗬斥。雖然蕭臣逸隻是學的函授課程,但是因為悟性和在商場的應用能力,一度成為李明光最引以為傲的弟子,但是,隨著他專業知識的充實,對於一些事情,逐漸有了自己的獨特見解。而他和李明光的分歧就出現在這時候。
蕭臣逸###1###4歲獨身一人到B市打拚,年輕的他,除了骨子裏那股韌勁和渾身的力氣,幾乎是一無所有。從最底層幹起,他做過苦力,當過跑堂,睡過天橋底。最艱難的時候,幾乎要走投無路,他放下自尊和道德,為了填飽肚子,去撿垃圾,殊不知就連撿垃圾都是分地盤和資格的。為這,他沒少挨過打。後來混了些人脈,他便和一些流浪兒一起,白天假裝殘疾去乞討,晚上則去偷去搶。那是段連老天似乎都要放棄他的時間,他把自己放逐,隻為了能生存下去。而這段時間的黑暗,成為他成功之後最忌諱、最不願與人分享的痛苦。學心理是為了讓自己更強大,在商業戰爭中更遊刃有餘,但是學到一定程度,他就把想法轉回自己身上。
鼓起勇氣,蕭臣逸輕輕敲了兩下門,然後聽到裏麵傳出熟悉的聲音:“請進。”他深呼吸,推開門。
李明光坐在那裏,年近###6###0,身體依然很健朗,一如幾年前蕭臣逸第一次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的時候。
“忘記過去意味著背叛,正是因為過去那些不好的經驗,才成就了現在這樣的你。你隻一門心思想要抹殺那段記憶,可是忘了就證明不存在了麼?”李明光聽到蕭臣逸的想法後很激動。
“我不管它是不是存在,我隻想要自己心裏的自由。有那樣一段不光彩的經曆,我會寢食難安。”當年的蕭臣逸很堅決。
“我不同意!催眠的後果有太多的未知因素在裏麵。我不會讓你去冒這樣的險。”李明光也很堅決。
“那麼多人格分裂的例子,本質不就是把記憶剝離到不同的思想裏。所以這種方法是可行的。”蕭臣逸為自己辯解,他的眼神裏有股狂熱。
“你是想把自己弄成雙重人格麼?你怎麼這麼對自己不負責?”李明光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所以我希望您幫我,以您的能力,可以把那部分記憶消除的。”蕭臣逸眼神裏有對李明光的信任和崇拜,但是卻是他自己一廂情願,有些極端的臆測。
“我沒有那個能力,世界上也沒人有那個能力。從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心理學是柄雙刃劍,用得好它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是如果把它用在不正當的地方,最終會被它反噬。我以為你能懂,看來我錯看你了。”李明光有些失望,也有些失落。蕭臣逸還想說什麼,他揮揮手,讓他離開。在蕭臣逸不甘心地走到門口時,他背對著蕭臣逸,堅決地說:“如果你執意如此,後果自負,以後就不要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