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得寶一睜眼,屋裏已經大亮,麵前的床鋪上空無一人。他心裏一緊,衝出臥室,和正要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他焦急地抬頭看對方的眼睛,裏麵的溫和讓他大大鬆了口氣。
“怎麼了?大清早的這麼莽撞?”蕭臣逸手裏拿著本書,又躺回床上。他揉著額頭問範得寶:“我昨天是不是又喝酒了?頭疼得厲害,想不起來了,是你送我回來的?”範得寶喉嚨裏咕噥一聲算是回答。
蕭臣逸沒再問什麼,靠在床頭看書。範得寶眼神瞥到他手裏的書,還是那天他看的那本,叫什麼支離破碎的生命。範得寶幾步上前,劈手奪過來,啪地合上,然後對蕭臣逸說:“臣哥,你昨天喝了不少,還是多休息吧,看書累人。”蕭臣逸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笑笑,也沒反對,就是躺了下去。
今天是周六,範得寶剛出差回來,正好這兩天也不用上班。他到衣櫥裏給自己拿了條被子,鋪在床邊的地上,又從蕭逸床上揪了條毯子,躺了下去。昨晚上折騰了那麼久,又加上擔心蕭臣逸,所以也沒怎麼睡好,他躺在地上,很快就迷糊了。半睡半醒之際,他被腦中的一個念頭驚醒,一下子彈起來,伸手晃著蕭臣逸喊:“臣哥,臣哥,你醒醒。”
蕭臣逸估計已經睡著,他咕噥幾聲,睜開眼。範得寶看到他眼裏的神色,才放下了心。範得寶不知道蕭逸是怎麼又回去的,所以他擔心蕭臣逸一旦睡著也有可能被蕭逸擠走。蕭臣逸看著他,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又躺了下去。沉默半晌,他又叫了一聲:“臣哥?”蕭臣逸答應著。範得寶想應該跟他聊些什麼,這樣他就不會這麼容易睡著。
“臣哥,你還記得###5年前咱們剛見麵的時候麼?”範得寶一時感慨,有了懷舊的情緒。蕭臣逸嗯了一聲。範得寶接著道:“那時候你已經事業有成,可我卻還是個一團糟的高二學生。我家境不好,卻很愛麵子,當時在市裏最好的高中上學,為了不讓城裏的同學看不起我,偷偷去打工賺錢請他們吃飯。”
蕭臣逸在他的講述中,思緒也回到###5年前那個充斥著燒烤和啤酒的炎熱夜晚。
“遇見你的那天,我拿著打了一個月的零工賺來的錢請他們幾個吃燒烤。可是心裏卻一點底也沒有。擔心他們吃太多超過我的承受範圍,但是卻又不能表現出來。”範得寶苦笑幾聲,帶著些自嘲道:“你們那一桌的點的羊排誤送到我們桌上,我當時緊張壞了,生怕這多出來的一盤肉,會讓我因為錢不夠而露餡。幸虧當時你看到了,把老板叫了過去。你不知道,從那時起,我就記住你了。”
看著屋頂的吊燈,蕭臣逸心想,也許他永遠不會告訴範得寶,當時的那一盤羊肉,是他故意的試探,是他和朋友打賭自己的心理學功底到底有多深了。但是,後來在企業助學計劃名單裏再看到範得寶名字的時候,他就留了心,想著也許自己能幫到這個驕傲的男孩。
“後來,我獲得了你們公司助學計劃的名額,見到你的時候我很吃驚。我沒想到,以你當時的身份,坐擁幾億資產,竟然還會到那種大排檔吃東西。所以第二次見麵的時候,我就開始佩服你了。”範得寶回憶著自己當時的心情,那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人生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蕭臣逸笑道:“是你把我們這些人想得太過與眾不同了。尤其是我,也是從最底層一點一點上去的。大排檔曾經是創業時期吃飯最多的地方,甚至於有的時候,連在大排檔吃一頓也是奢侈。我跟你說過,當時決定幫你,隻是因為看到你就讓我想到更早時候的自己。我知道在那種環境下多需要一個指路的人,我指的路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多少也能幫上些忙。”
範得寶把胳膊枕在頭後麵,感歎道:“臣哥,你始終是這麼淡定啊!寵辱不驚的。我有時候覺得你好像總是站在事情之外,看事情的時候特別冷靜,好像沒什麼事能讓你動太大的情緒。我要是能達到你那個高度就好了。”
蕭臣逸不置可否,想了一下,說道:“還是你這樣好,比較有人情味。”
範得寶自得地哈哈笑兩聲:“其實我覺得也是!”蕭臣逸也笑,笑過之後是短暫的沉默。範得寶神色暗了暗,咬咬牙,突然道:“臣哥,你知道麼?南方果然是出美女,我這次去杭州出差,見到好多美女。以前真是目光太短淺了,一對比之下,那個林子真是沒什麼看頭了。比我大不說,還那麼愛錢,心眼也多。唉!幸好頭兒給我安排了這次出差啊,真是讓我冷靜了一下。得虧她沒答應我,不然我都不知道回來之後怎麼拒絕她了。我覺得還是清純一些的小女生比較合我的胃口。像林子這樣咬不透嚼不爛,嗯……”他沉吟了一下,“還是讓你這樣的高手來收拾比較好。”
屋外不知是誰的車,被驚起了警報,刺耳的聲音一下一下地響著。蕭臣逸歪頭看著範得寶的側麵,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