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回憶往事,眼淚已黯然而下,良久才說道:“如今皇上長大了,主意也多了,我這老太婆的嘮叨,也聽不進去,跟著那些個狠心毒腸的廝混,有什麼事也不來稟我知道——這是人子應有的孝道?可是我這個老太婆也快是管不住他了。”
聽到這裏,王相國也是輕歎了一聲,然後說道:“妹妹,這......皇上,真的一點舊情也不念。”
“念舊情?就沒有這麼一道事了,你們呀,被人做了圈套也不知道!”太後恨恨道,然後揚聲說道:“這事從頭就透著蹊蹺……你且仔細想想!”
王相國渾身一顫,想起在宮裏養的白胖的邵王妃莫欣欣,又念及邵王的離奇逃遁,一身冷意湧出,如醍醐灌頂一般,這才咬牙笑道:“臣下從皇上身上,總算又學到一招!”
太後端起手中瓷盅,仿佛置若罔聞,隻是鳳眸微微眯起,好半天才說道:“原來全是這兄弟兩人的計謀,他們真是好算計。”說到這裏,王相國狠狠的一擊桌木,那木桌發出一聲啞響,王相國卻隻是不顧,尚在那氣的喘氣好似無聲怒喝,麵容因為憤怒和不甘,微微扭曲。
太後冷笑了一聲,隻是歪眼挑了自己的這個兄長,冷冷的說道:“我早些時候便與你說過,邵王偏狹跋扈,皇上心胸不寬,你便由著他們兄弟兩個去明爭暗鬥便是了,你卻要平平加了進去,最終隻是把自己坑了。”
王相國不由站起身來,上前一點,湊到了太後身側,然後俯下身子,喚了一聲太後的閨名:“蘭芷,那你看?”
好似這不是一國的太後,還是當年那個在家中受盡寵愛的閨閣少女,便是太後也不由恍惚了一下。
不幾日,奏報如雪片一般,飛入朝廷中樞,隻言前線戰火告急,鎮守大將王世忠又調了一鎮兵馬來增援,邵王更不知從哪取到了安王的信符,將他藩中的兵馬調來,以求鉗製敵手。
如此火拚數日,雙方都是傷亡慘重,雖是激戰正酣,京城中氣氛卻並不緊張,必竟邊境之事,離京師太過遙遠,百姓們當談資咀嚼一頓,也就淡了下去。
皇上看似逍遙,卻是忙得腳不沾塵,是前線斥候監視的諜報,兩日一次,便要稟他知道,一頭忙著警戒戰事,另一頭,宮中也頗不安穩。太後也不知道是著了什麼病氣,居然日漸恍惚,時時疑鬼疑神,太醫們束手無策。
這一陣的紛紛亂亂過後,涼風已經越發涼了,前線雖然告急,這卻是到了一年一度的秋闈之時,三百貢士早已到達京師候試,所以雖然前線告急,但殿試便依期舉行,皇帝雖然忙於政務,卻也選了重臣代替,考官親自策問後,便取了三甲名次,‘金殿傳臚’之後,進士們無不喜上眉梢,躊躇滿誌,自謂‘天子門生’,他們將在翌日參加在皇家花苑舉辦盛大的新科進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