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多多照例去做SPA，這也是闕君渡吩咐的，說是闕家未來的少奶奶一定要內外兼修。隻是她今天狀態著實不佳，連按摩師都說：“麥小姐，您今天臉色不大好呢。”
她隻是一笑，並不多言。
做完SPA，多多對著鏡子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臉。經過這些天的細致保養，皮膚倒是比剛來的時候要好得多，滑若凝脂燦如桃花，但在那麵頰的紅潤裏，又有一點點掩飾不住的蒼白。
第二天上午多多從百忙中抽空去檢查珠寶展的布展情況，路過前台時順便和雯雯聊了兩句，剛要離開時，卻聽得不遠處有一個聲音且驚且喜地叫她的名字：“多多。”
聽到那個聲音，多多的第一反應是裝沒聽到，拔腿就跑。
“多多，你的手包掉了。”
“……”多多下意識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右手，果然，走得太急把手包落在了前台。
她隻得回過頭去，嫣然一笑：“程先生。”
“叫我陌遲，或者Elroy。”程陌遲的笑容同樣無懈可擊，他微笑著把手裏的東西交給多多，“是去看展覽準備得怎麼樣了嗎？”
“嗯。”多多正苦於找不到理由脫身，於是剛好順水推舟，“那麼Elroy，我先走一步。”
程陌遲笑了笑：“太好了，我也正要去那裏。”
“……”
話都說到這一步，又實在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借口，如果再像避邪一樣避著他，就實在是很不禮貌。多多便沒有拒絕程陌遲載她一程的邀請。
一路上程陌遲有一句沒一句地挑著話題，卻都被多多開動腦筋急轉彎險險地回避過去。
同程陌遲交流其實是很辛苦的，尤其是在兩人都各懷心事的情況下，不僅要弄清他話裏的明示暗示，還得仔細琢磨最中庸的回複。不過半小時的車程，多多腦袋裏那幾根弦幾乎快要繃斷。
終於來到會展中心。
展廳的整個空間被布置成海藍色的基調，處處充滿著神秘幽雅的氣息，恰好同S.N主打品牌“海洋係列”的主題相契合。色彩的運用與燈光的搭配都剛剛好，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到童話中古老而深邃的海洋，無拘無束的海豚公主，水晶殿裏的美人魚……
這還僅僅是陪襯的背景而已。
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被仔細地保管在最安全的地方，直到需要它們出場的那一刻。
小小的閃著光的石頭被精心打磨成最璀璨的形狀，曆經幾個世紀依舊熠熠生輝，承載著一代又一代的曆史與未來，以及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奢華夢境。
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啊。很珍稀的，很值錢的……多多轉身就去找安保公司的負責人。
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謹慎地向多多介紹他帶來的這支最牛叉的隊伍，以及最精尖的設備。雖然聽得雲裏霧裏，但多多對這些隻有在特工電影裏才能見到的設備十分滿意，不住點頭，以及強烈囑咐安保公司必須按最高標準進行主動防禦，殷殷切切說了一堆，聽得安保公司負責人都笑了：“麥小姐請放心，我們公司在業內的口碑人盡皆知，每一份委托都會盡最大努力完成。”
多多這才察覺自己是有些緊張了，訕訕一笑：“那就拜托了。”
雖然那封垃圾郵件多半是她太敏感，但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程陌遲站在場地中央向她招手：“多多，過來。”
她不情不願地走過去，聽見程陌遲微笑著說：“展廳的這邊，就是陳列新品的部分。”
“嗯。”剛剛工作人員已經介紹過了。
“不好奇我的最新設計是什麼嗎？”
多多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好奇有什麼用，反正無論哪款她都買不起。
說起來，雖然已經在S.N工作了好幾年，多多卻始終對這些人見人愛的寶石沒太大感覺。其他同事翻開S.N不定期更新的作品目錄，好歹還會羨慕地“哇”一聲，而她直接就到了麵不改色的地步。
其實並不是不想要的，隻是很清楚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同等昂貴的代價，所以不會去覬覦不屬於她的東西。
珠寶尚且如此，那麼人呢？
“多多。”程陌遲見她半天沒有說話，便笑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結果這個動作驚得多多直接往後跳出三米遠。
程陌遲也不惱，隻是微笑著看著她：“真的一點都不感興趣嗎？”
多多抽了抽嘴角：“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和你的團隊都對最新設計嚴格保密，我就算感興趣也沒有用啊。”
“其實你可以稍微期待一下。”程陌遲的笑容裏微微帶了點蠱惑，他低下頭，在多多耳畔輕輕吹氣，“因為整套鑽飾都是為你而設計的，多多。”
某人直接就僵在了原地！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多多愕然抬頭，隻見程陌遲把食指摁在嘴邊，含笑做了個“噓”的手勢。
多多朝四周看了看，接著果斷把程陌遲拖到隱蔽處。
“我不認為你我的交情能達到這一步。”這是多多說的第一句話。
沒錯，不管她之前有多喜歡程陌遲，都隻是她單方麵的迷戀而已，從來沒有得到過他的回音。而現在程陌遲竟然一反常態地來追求自己，與其相信這是自己的魅力使然，還不如相信其實是他腦袋被驢踢了。
“不喜歡嗎？”程陌遲輕輕地說，“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全新係列，無數人親眼見證的傳奇，也見證無數人忠貞不移的愛情……”
聽起來的確十分誘人。可是：“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到目前為止，多多隻覺得一切像做夢一樣。
如果是七年前的她，此時此刻一定早已經飄飄然了，可是如今的她沒有愛情可用來蒙蔽理智，所以在麵對程陌遲的時候，就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多多，沒有別的原因。”程陌遲看著她的眼睛，“我隻是想要對你好。”
多多扯了扯嘴角：“如果我真的和你在一起，你難道就不擔心我是為了你的錢？”
程陌遲目光微動：“多多，我相信我的眼光。”他的雙手攏著多多的肩膀，“你不會。”
多多心下一顫，移開視線。
雖然這樣的感情和信任都來得莫名其妙，可恰恰是她所需要的。至少這不是建立在交易上的感情，相對於時常喜怒無常得令人膽戰心驚的闕君渡，就多出來一點點安全感。
她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麼好，好在有手機鈴聲為她解圍。剛看到來電顯示，她的心就沉到了穀底。
“闕先生。”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闕君渡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磁性得很迷人：“現在在哪？”
“呃……”多多看了看展廳門口的指示牌才說，“我在會展中心，闕先生……有什麼事嗎？”
“你先回公司再說。”
多多猶豫地看了看程陌遲：“呃……”
“半小時之後到我辦公室。”
“唔……”多多還要說什麼，電話已經“嘟”地一聲掛了。
見多多放下手機，程陌遲斂去了方才的笑意：“是闕君渡？”
“嗯，闕先生有點事要吩咐我，我先回公司。”
程陌遲一把抓住她：“現在是下午四點二十分，等你回去就到下班時間了。”
多多隻得撓撓頭：“沒有關係的，反正我也經常加班……”
程陌遲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加班加到他家裏去了嗎？”
多多根本沒想到他會突如其來地發問，更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直白，隻能打個哈哈道：“這個……”
“告訴我，你和闕君渡之間的交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程陌遲攔在她麵前，大有她不說清楚就不放人之勢。
多多想了想，還是決定據實以告：“我答應假扮他女友……”
“我想不通你為什麼會答應。”程陌遲盯著她的眼睛，“你難道不覺得這種交易很荒唐很可笑嗎？”
“我……”
“他開了什麼價碼給你？”
多多搖搖頭，終於不說話了。
她當然不可能告訴程陌遲，自己是為了能配得上他才自願去闕君渡手下接受特訓。她已經對他沒有感覺了，所以這些，他都不必知道。
程陌遲見多多不開口，以為自己戳中了她的難言之隱，歎口氣道：“多多，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會連這個問題都想不清楚吧？闕君渡不可能會娶你，也根本沒準備把你當女友，既然你連他的曖昧對象都算不上，平時除了工作場合外就該避嫌，否則別人看見了，私底下該怎麼議論你？”
多多一瞬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我……”
“這些話可能有些重，但確確實實是為你好。”程陌遲看著她，“闕君渡不關心你的名譽，難道你自己也不在乎嗎？”
“……”
“還是說，你喜歡他？”
“……”
“不說話，難道我猜對了？”
多多隻能勉強說：“Elroy，你想多了。”看了看時間，“我先回公司。”
這樣的談話，再繼續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程陌遲幽幽地：“看來闕君渡沒有告訴你。”
“什麼？”
“他要結婚了，婚期定在明年三月。”
“什、什麼？”
“如果你說的所謂考驗是指闕君渡家族裏的考驗的話，顏若已經通過了。”
多多自己叫了車趕回公司，百無聊賴地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逝的風景，全身的力氣就像被瞬間抽空了一樣。
為什麼她總是容易陷進不切實際的感情裏呢？
當初一意孤行地喜歡程陌遲，現在又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闕君渡。
她之所以沒有停止同闕君渡的交易，理由可以冠冕堂皇地列出來一大堆，其實說到底，也不過是因為她在暗暗喜歡著他。無論怎樣勸誡自己，努力控製自己的內心，都沒有用。
她覺得自己真是傻啊。闕君渡既然已經準備結婚，那麼結婚對象的人選自然是定下來了，她的存在也變成了毫無意義的一件事。而他連這麼重要的事都不肯告訴她，分明隻是在耍著她玩，什麼“需要一個人來通過我家的認可”，通通都是騙人的。
她竟然相信了。
她在那頭深信不疑，沒準人家闕君渡隻把她當笑話看。
可她現在連憤怒地去質問的力氣都沒有。
在闕君渡辦公室門口敲了三下，得到許可後，多多才推門而入。
闕君渡正站在窗邊看風景，渾然不知他自己早已成為風景的一部分。夕陽的光暈淡淡地落在他身上，看起來美好得那麼不真實。
看起來過於美好的事物，往往都是不真實的。這個道理她怎麼老是不明白呢。
“闕先生。”多多看著他的背影問，“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闕君渡轉身，優雅地指了指桌上空的咖啡杯：“去泡杯咖啡。”
“就、就這樣？”心急火燎地奪命連環催就是為了讓她幫他泡咖啡？
“當然。”理所當然的語氣，完全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多多在心裏恨得牙癢癢，行動上卻不敢表示任何抗議。
等她把泡好的咖啡端過來後，闕君渡才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臉色不大好，怎麼，我打擾你另尋新歡了嗎？”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不要用那種想殺人的表情看我，我隻是友情提醒你，借工作之名出去約會是一種很不負責任的工作態度。”
多多不得不承認，隻要一出離憤怒，人的勇氣就能無限度爆發。就比如此刻，她毫不畏懼地仰頭看著闕君渡：“闕先生，你還沒有資格這麼說我。”
“哦？”闕君渡挑一挑眉，“根據我們之前定下的交易……”
多多勇敢地：“那個交易不作數了。”
闕君渡的表情沒有半分波瀾，隻是慢慢開始向四周散發低氣壓：“理由？”
“你不是要結婚了嗎？”
“……”闕君渡隻愣了一愣，就很坦然地承認了：“沒錯。是誰告訴你的？”
“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前親口對我說，找我做這個交易，是因為你需要一個人來通過你家的認可。”
闕君渡的臉色有點難看：“沒錯。”
“既然你和顏若早就已經定下來了，再牽扯上我，又是什麼意思呢？”
多多的眼圈突然就紅了。
就算自己在他眼裏隻是一個沒骨氣的拜金女，她的道德也沒有敗壞到要插足別人婚姻的地步。她可以坦坦蕩蕩的接受闕君渡的鄙夷，卻不能容忍被蒙在鼓裏的自己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正當多多努力擺出強硬態度，怒不可遏地質問闕君渡時，他居然一掃方才的陰寒，甚至還勾唇笑了一笑。
“……”用美色誘惑也沒有用！
闕君渡微微一笑：“你很在意顏若？”
多多使勁把眼淚壓回去：“當然不是！”
“還是你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
“怎麼可能！”越說越離譜了簡直。
“和我朝夕相處讓你覺得很痛苦？”
“對！”拚命點頭，“就是這樣！我和你五行相克八字不合，上輩子深仇大恨，這輩子不共戴天！”
闕君渡被小小地嗆了一口，再抬眼看多多時，就恢複成清淡如水的語氣：“我隻是請你幫個忙來通過我家的考驗，又不是邀請你和我結婚，你那麼拚命拒絕幹什麼？”
“……”這回換成多多被嗆住了。
“再說了，我結我的婚，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多多咬牙切齒道：“別人難道不會誤會嗎？我和你走得那麼近……”
“是你誤會了吧。”闕君渡慢悠悠地說，“因為我對你太好，所以你誤會我對你有別的意思？”
“……”為什麼一句好好的話能被他解釋成這樣？
多多用力後退一步，正色道：“闕君渡，我沒有在開玩笑。”
闕君渡看著她。
多多繼續說：“你對顏若有責任，你不能辜負她。”
闕君渡還是沒有說話。
“之前沒懂得避嫌是我、我的不對，以、以後不會這樣了。”麵對闕君渡捉摸不透的神色，多多越來越覺得不安，接著就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我、我走了。”
“站住。”這兩個字擲地有聲，是完全不容違抗的語氣。
多多頓住腳步。
本來，作為一個有骨氣的人，麵對這樣的情境，應該走得幹脆利落瀟灑霸氣才對。可她的雙腳卻仿佛被釘住了一般，連往前挪動一步都沒辦法做到。
她方才對著闕君渡正義凜然地吼了那麼一通，其實內心還是偷偷想著“如果程陌遲說的都不是真的就好了”。
雖然不管怎麼樣，闕君渡最後與之結婚的那個人都不可能是她，可這樣的話，她至少能悄悄地在心裏鬆一口氣。
以一個沒有任何立場的、單戀者的身份。
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接下來，她就必須盡可能地掩飾好自己的心緒。
“麥小姐，過來一下。”
多多隻得梗著脖子走過去。
他他他，他這是要發火了嗎？
多多默默為自己鼓勁，真的勇士，敢於麵對炸毛的老板……
隻見闕君渡從身後的書架上取出一隻保險箱，輸了密碼之後遞給她：“把裏麵的文件全部掃描一遍。”
“好的。”
於是多多又恢複成那個認真細致的好下屬，抱著保險箱默默下樓去文印室。
文印室的同事正準備下班，見到多多抱著一大遝文件過來，臉色立刻就由晴轉陰，多多忙道：“你忙吧，我自己來就好。”
開了掃描儀，多多小心翼翼地把文件一份一份地拿出來，看到上麵的文字後頓時被嚇了一跳：“迅達電子？”
這、這不是慕彥清手下的公司嗎？而這個保險箱裏的文件，看起來像是合同報表一類的東西，還有收據等等，都是原始文件。
多多粗略地看了幾眼，賬麵上的數字明顯不對，涉及的金額也十分龐大。
難道是……洗錢？
闕君渡手裏怎麼會有慕彥清洗錢的證據？
她倒是想弄個明白，隻可惜這不是她該過問的事情。
等她把所有文件收好，重新回到37樓時，闕君渡的辦公室已經上了鎖。
多多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掏出備用門卡開了門，把那個保險箱放回原處，打掃一番才離開。
闕君渡大約也是覺得他們之間的交易沒必要再進行下去了，所以默認了她的提議吧。
說起來，他估計也就是心血來潮稍稍捉弄一下她，而她不知不覺入戲太深，竟然還真把自己當回事，真是可恥。
從那以後，除了工作上的接觸外，多多沒有再同闕君渡有過其他的交流。
倒是程陌遲，三天兩頭對她噓寒問暖，動靜又鬧得挺大，隻要是個人用腳趾頭都能想到他的意思。
於是多多上班打卡的時候，前台雯雯的問話就很應景的變成了：“聽說公司頭牌Elroy最近在追你？”
“……”於是多多又一次被狠狠嗆到，不知是該先斷然否認爛桃花，還是該誇獎“頭牌”這個稱呼十分貼切。
正絞盡腦汁思索答案時，肩膀突然被人摟住，多多渾身一僵，接著耳垂就被人輕輕吻了一吻。
這樣溫柔的對待。
似乎在前不久……也有人這麼溫柔的對她呢……
多多先是愣了三秒，隨後緩緩轉頭。
——是程陌遲。
多多直接一拳招呼過去。
誰知這暴力連環擊竟然撲了個空，程陌遲輕而易舉的躲了開去，溫和地抓住她的手腕：“多多，別鬧。”
調情程度百分百，寵溺程度百分百，雯雯尖叫一聲，就不知跑哪裏去了。
據推測，她應該是傳播八卦去了。
於是現場就剩下多多和程陌遲兩人麵麵相覷。
程陌遲輕咳一聲：“多多，難道你連一個機會都不願意給我？”
多多聳了聳肩，又聽得程陌遲在耳邊說：“我是認真的，多多。”
她終於抬起頭看向程陌遲：“是嗎？”
心裏空出一塊的時候，總是免不了想抓點什麼東西填進去。
飲鴆止渴，大約也就是這個意思。
她曾經因為闕君渡而徹底忘記程陌遲，現在兜兜轉轉，她竟然又和程陌遲扯上聯係，真是諷刺。
她並非是對程陌遲回心轉意，隻是總免不了去想一些現實的問題。
她的年紀已經不小，很多同齡人已經找到一個相伴終生的人踏入婚姻殿堂，現在她也許還能挑挑揀揀，再過幾年，就隻能等著別人來挑她了。如果她這一回再錯過了程陌遲，她不確定之後還會不會碰上一個條件如他這般好的人。
有時候愛情就像博弈，有人賺得盆滿缽滿，也有人稍不注意便搭上一生。
而程陌遲大約也是她最好的選擇。
至於闕君渡。隻能忍痛放棄。
其實心裏不是不遺憾的。
那些看似不經意的關心，加班時的一頓宵夜，或者是強硬地讓她搭順風車，以前隻覺得無比恐怖，現在想起來，其實他本來也沒必要為她做這麼多的。
就連和她訂下這個交易，其實她也並沒有受到多少損失，相反，經過那段時間的高密度訓練，她的見識與視野都比原先大不相同。還有營養師和形象設計師為她量身定做的美容方案，現在的她，雖然和那些氣質脫俗的大家閨秀還有一段距離，但在普通人中也已經算得上超級大美女了。
有次多多跟著闕君渡去開會，主辦方的總經理很明顯地對她表示出了興趣，公事公辦的商談過後，那位張總還笑著對她說：“麥小姐，下午可否賞臉一起吃個飯？我以私人的名義邀請你。”
多多自然是不著痕跡地拒絕了，對方也是有教養的成功人士，自然不會死纏爛打，但還是有些惋惜地說：“像麥小姐這麼優秀的女性，感情生活一定很幸福吧？隻可惜我晚了一步，錯失佳人。”
多多不置可否地笑。
當時闕君渡正站在附近和另外一位公司高層說著話，自然不會注意到多多這邊的動靜。然而等那位張總離開之後，闕君渡卻狀似不經意地問她：“張承功的個人資產隻比我少一點點，不考慮一下嗎？”
見多多茫然地看著他，闕君渡又是一笑：“也對，你現在有程陌遲。”
其實多多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和程陌遲進展到了哪一步。
現在的她，沒有了每天必須學習的那些課程，時間一下子空出來大把，整天閑著發慌，偶爾和程陌遲出門約會。程陌遲有自己工作室的事要忙，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陪著她，這一點多多很理解。但多多理解不能的是，不知是流年不利還是怎麼，她隻要一和程陌遲出門，十次有九次都能遇上闕君渡。
周三下了班，程陌遲帶多多去一家新開張的意大利餐廳，又是好死不死地同闕君渡打個照麵。
闕君渡正攜一位洋娃娃似的美人迎麵走來，這樣的狹路相逢真是令人忐忑。
程陌遲對闕君渡沒什麼好臉色，倒是闕君渡微微一笑：“看來麥小姐的私人生活過得很愉快嘛。”
“呃……”不打招呼似乎不大好，於是多多咧開嘴笑：“你也很愉快，嗬嗬嗬嗬……”
但多多很快就“嗬嗬”不出來了。
她和程陌遲的位置訂在窗邊，視野好得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夜景，問題是……
“他們怎麼會坐我們後麵？”趁遞菜單的功夫，多多咬牙低聲問程陌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