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前奏(1 / 3)

你永遠不敢想象,生命裏總有個人,是前世注定好了的糾結。

熹微的晨光從地平線升起,米黃色的被單照得有些泛白。我從昏睡中緩緩睜開眼,想起身,卻隻覺腦袋一疼,又倒在米黃色中。我揉了揉腦袋,理順蓬鬆的頭發。再次起身,緩緩地踏進拖鞋裏,拖著仍有些疲憊的身子進了洗漱間。

昨晚是畢業Party。或許,我喝多了。

高考過後,興奮便像充氣筒,似乎能源源不斷。畢業聚會上,班裏的人包了一層小樓。菜一盤盤的上,酒一箱箱的開。表白的人,一波接一波。我站在飯店的椅子上,努力向人群中張望,一副很關心的樣子。而心裏卻盤算著,今晚表白失敗的人,可以消耗多少酒。店員在一旁看著熱鬧,或許心想能大賺一筆,口中說出的卻是年少輕狂之類的話。我從椅子上跳下來,青春的資本,就是張狂。

從飯店出來後,一行人鬧著要去KTV。醉醺醺的男生晃著身子走在前麵,不知誰帶頭脫了上衣,便隻見一群男生光著膀子,揮舞著上衣,不遠處,跟著一群手牽著手的女生。我別過頭去,耳邊響起路人的議論,卻不語。

KTV很滿,同學定了個兩層的包廂。有些微醉的阿粟鬧著要和我喝一杯,滾燙的手伸進盛滿冰塊的箱中,拽出兩瓶啤酒,用牙齒咬開,遞給我一瓶。我笑笑,從茶幾上順過一個玻璃杯,倒滿。阿粟笑笑。玻璃碰撞,聲音很好聽。阿粟說:“季筱,你以後要是拍電影了,一定要記得我。不過,不記得也沒關係。”我笑了,轉過頭,卻嚐到一股悲傷。

阿粟,是第一個說,要我記得他的人。

而張家翼,卻是一直說要我別說認識他的人。仿佛我的記憶,會讓他不堪。又或許,是青春的倔強,誰都死咬著麵子,不放。

我晃了晃腦袋,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不經一冷顫。我連忙用梳子整理好頭發,換上校服,係上藍色領帶的結。這,應該是最後一次穿校服了吧。8:30的畢業典禮。人們漸漸湧向小禮堂。說著,笑著,慵懶的步調已不同過往。仿佛世界已無悲哀可言。好奇大家在未來的一小段時間中,會給自己的青春加進什麼不一樣的元素。而我,卻仍舊呆板遲鈍。

樓梯口,一個轉角,視線裏便闖進張家翼一行人。我相信,冤家路窄,便是拜張家翼所賜。心口一沉,或許是因為可能今後無機會再見,我才會再次出現胸悶的感覺。而臉上,卻仍掛著笑容像來往的同學打招呼。張家翼也一如既往的在人群中鬧著,一臉無所謂。奈何我無從知曉。他看見我時,是否也會心疼。

本以為,世間存在不同的機遇線。從人們見麵的第一秒起,線已開始它的軌跡。而本是路人甲的我們,怎會,成為彼此的獨家記憶?我看著禮堂的大門,“哐”的打開。迎麵而來的,是回憶。

決定學藝術時是高二。恰好,他也是藝術生,但是是學表演的。仗著要求的文化分低,整日吵鬧。上課無聊時,就隨手拿起幾樣小物品,演些千奇百怪的劇,要我評價。待有餘力時,張家翼會想盡一切損人的話,諷刺我不適合學專業。而我,在校園電視台需要拍短片時,還是不得不去求張家翼來演。

彩排時利用午休的時間,靜校,操場上隻回蕩著張家翼的聲音。

“場務,快拿紙來,我出汗了。幫我擦。”

“場務,我頭發亂了。”

“場務,我渴了。還有,下回記得訂飯。”

他在喊的和會答應的,都隻有我一個。400米一圈的圓形操場,張家翼站在原地,而我因要布置場地,卻得到處轉,還得幫張家翼打雜。

“場務,拍完這個片子,你就去跑田勁吧。”

種種自然而然。

張家翼本就是吵吵鬧鬧的無心之人,但有一人,他是從不對她吵鬧的。是校園電視台的台長,李恬。

李恬胖胖的,圓圓的臉總是張家翼的揉捏對象。校園電視台的走道上,燈光昏暗。偶爾,張家翼會參與劇本的討論。好像,他的想法,會很有幫助。而我,總在一旁,不知道該幹些什麼來迎合這種氣氛。

“季筱,”李恬將我從發呆中拉回現實:“你去八班找嚴全,把單反拿回來。”

“哦,哦。”我隨便答應著。

我轉身,仍舊出神,慢慢地下了兩級台階。樓下,一片黑暗。我猛的回頭,看著坐在台階上的張家翼,他正在捏李恬的臉,一臉笑容。我猶豫了會兒,還是開口了。

“那個,”我小心翼翼地:“張家翼,你能不能陪我去啊!”

“為什麼?”他有些不耐煩。

“我怕黑。”話還沒落音,張家翼已站起身,不耐煩地看著我。

“好啦好啦,服了你了。”

黑暗中,張家翼好像有意順著我的腳步走,但一路上,我兩什麼都沒說。張家翼答應陪我,已經讓我很驚訝。秋季的風,涼涼的。吹在臉上,卻很溫柔。

“我想,我要去個好學校。”張家翼突然說道。

“啊?”我有些不知所雲。

“沒什麼。”張家翼看了一眼我,眼神裏,有種說不清的感覺。我愣在原地,突然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

組裏吵架了,和張家翼。他堅持不交作業,而老師怪罪的,是所有組員。組員對於調皮的張家翼已無可奈何,又一次分配位置。我站在走道上,聽他們說著張家翼的種種不好,種種調皮。不交作業、上課講話、自私。我不語,隻是靜靜的聽著,大家互相推來推去,露出一副愛學習的樣子,都不願和張家翼坐。突然,我走上前,對著組長說:“我願意和張家翼同桌。”大家一臉驚訝。

“我願意和張家翼同桌。”我又大聲重複了一遍。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時,我挽過凳子上的書包,單肩背好,走回了宿舍。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隻是不願張家翼被他們講得那麼不堪。我打開手機,在聯係人中找到張家翼的名字。

“希望,你不要犧牲大家的開心。”發送信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但是,我得說。

粉色的手機突然一亮,我打開,是回信。“我隻是想做自己開心的事。”

其實,我也說不上大家為什麼排擠他。而且,我能看出,有那麼些女生,口是心非。但是,我仍希望和張家翼講清楚些事。因為,在我眼裏,他的確有些小脾氣。

“但是你不能傷害他人啊。”想起組員和張家翼爭得麵紅耳赤的樣子,我猶豫了會兒,還是按了發送鍵。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張家翼一直沒回信。寢室的燈熄了,大家都漸漸睡著了。我看看鍾,十一點了。或許,我不小心惹張家翼生氣了?青春的來往,大大咧咧中,藏著一份小心翼翼。我關了手機,鑽進被窩裏。不再想。

晨光漸漸照亮大地,又是新的一天。在寢室老師的催促中,迷迷糊糊的我起了身。順手拿過枕頭下的手機,打開。果然,有一條新信息。打開。“我試著改。”張家翼說他會試著改?張家翼說會試著改脾氣!我不禁一笑。原來,也不是隻有李恬的話張家翼才聽啊。或許,我也能像李恬那樣,和張家翼成為好朋友。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張家翼和李恬那麼親密。李恬既不是校花,也不是學生會老大。每每想起這個,我就會覺得納悶,想來想去,還是放棄好了。

廣播中,寢室老師開始催促還未起床的同學。我捂著肚子,拖著無力的身體,走到床邊緣。室友似乎看出了什麼,幫我倒了杯熱開水。

“很疼麼?”室友問。

“嗯,”我緊捂著肚子:“我不去吃早餐了,待會兒直接去教室,你們先走吧。”

室友聽後,從儲物櫃裏拿出一盒牛奶:“那,這個給你,你自己注意點哦。”

“謝謝。”我有氣無力的答著。

邁著沉重的步法來到教室,一進門,竟看見張家翼坐在我的位置上。一邊吃著餅幹,一邊抄著作業。我這才想起,答應和張家翼同桌的事。心裏猛地咯噔一下,無奈的走到課桌前。

“我要坐裏麵。”張家翼頭也不抬。

“好,”因為疼痛,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下課再換過來,你先讓我坐下。”

張家翼這才抬頭看了看我,站了出來,讓我坐在靠窗的原坐上。我一坐下,便立刻捂著肚子,連翻書的力氣都沒有。緊皺著眉,手也緊緊的捏成拳。

“怎麼了?”張家翼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