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河被樹上的鳥叫聲吵醒了。還未睜開眼,鼻子就先聞到略帶著濕氣的泥草清香。孟河扭動腦袋,確認自己的麵目是朝向上的,再慢慢睜開眼。
樹幹,縱橫交錯;陽光,如同星星。孟河用力吸了一口氣,立即連打了幾個噴嚏,打完之後,腦袋清醒了不少。坐起身來,才想起自己身處花海。
鳥兒仍然在枝頭鳴叫。孟河環視周圍,目所能及的地方還是和睡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溫度、濕度、陽光所投射的位置和空氣中懸浮的塵埃都沒有任何變化。隻是感覺像是清晨,沒有任何證據的直覺。孟河抬起雙手放在眼前,還是那麼新。
清醒之後,便感覺肚子有些饑餓。孟河向存春閣走去。
孟河也沒有把握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感覺上隻是一小會兒,就像從閉眼到睜眼那麼一小會兒。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自己隻是睡了一小會兒,也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睡了很長時間。孟河對此已不再困惑,因為相比於其它的不可思議之處,一次睡眠根本什麼也算不上。
孟河推開門,房間不大。中間放著一張床,床的周圍是可見年輪紋路的木板所築的牆。牆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櫃子,有些隻能稱之為盒子,也是一樣的木質,隻是紋路有所不同。房間內沒有什麼裝飾,除了那些櫃子,就隻剩下放在床前的桌子了。窗戶的旁邊似乎有一扇門,至少是有一個門把手一樣的東西在那裏。孟河走過去抓住把手,稍一用力,牆上便退出一塊門一樣大小的東西,果然是一扇門。
孟河稍一遲疑,便走了進去。
入門所見的是一道向上的樓梯,樓道沒有采光的窗戶,黑漆漆的。站在門邊能大致看到樓梯的轉折處。孟河轉出門來,在屋子裏找了一遍,沒有燈,也沒有火折子。孟河重新進到門裏麵,看著在黑暗中隱約的樓梯,略一遲疑便踩了上去。
孟河扶著牆壁,一步一步摸索著前進,大概走了九步的樣子就到了樓梯的拐角。轉過拐角還是一樣的黑暗,或者說暗得更加純粹了。眼前黑得沒有任何雜質,不見樓梯的輪廓,不見牆壁,不見盡頭。牆壁雖然看不見,孟河可以用手觸摸得到它那充滿質感的存在。而樓道孟河隻是憑著直覺,沒有任何證據的直覺告訴他前麵有路,隻需要一步一步地將腳踏出去就能感受到那是一條真實存在的路。
孟河順著直覺走。大概走了九步的時候,伸出去的腳踢到了什麼東西,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孟河抬起腳,試圖用腳尖感受出此物的大致形狀。是一麵牆壁。接著伸出雙手仔細地確認了一遍,是一扇雙開的門。
這可能就是這條漆黑的通道所通向的最終位置了,孟河在心裏這樣想。
孟河在打開門之前用手和意識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體和精神確實做好了麵對突變的準備。
門打開了。一團強光射向孟河的眼球,孟河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並伸出雙手檔在前麵。過了一小會兒,孟河睜開眼睛。光線已不再那麼強烈,孟河走完最後一步樓梯,正式接近這團光線。
一個偌大的書房,應該說是書庫。
一丈餘高,兩丈多寬的書架縱橫排列著。孟河所在的位置看不到書架縱向排列的盡頭,他繞過橫在麵前的書架,走到書架之間的過道中。
渺小。行走在這整齊排列的書架之間,孟河覺得自己非常的渺小,不知是因為這些個儼然而立的書架,還是因為那書架之上的綿綿知識。走得越深,渺小的感覺越是強烈,感覺自己就像畫紙上筆尖輕輕一落所留下的淡淡的一點,隨時都可以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