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可維是被凍醒的,她醒來便感覺到冬日凜冽的寒風從她忘記關上的窗戶裏灌進來,一睜眼就看見特地在天冷後換上的厚重窗簾被風吹起又落下,沒完沒了了一般。今年的天氣也奇怪,感覺比以往都冷,偏偏一直沒下雪。
她本來是靠在靠枕上看育嬰書的,誰知道看著看著就睡著了,如今再醒來也是保持著睡前的姿勢,雙腿平放在床上。眼見著臨產期接近,她的身子是越發的重了,就連雙腿也腫了起來,這樣保持一個姿勢這麼久她並不好受。
將毛毯往身上又拉高了一點,仍舊覺得冷,一種從心底蔓延至全身的冰冷。
窗外的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冬日的天早早的便黑了,她正艱難的想要起身開燈,房門就被人從外麵敲響了。
“可維,我可以進來嗎?”門外的人是宋家的老人,也是養大宋子修的人,宋子修稱她一聲周媽,對她特別的尊重,據說周媽年輕時候嫁過人,但那人因為意外早早的去了,周媽便一輩子都留在了宋家。
陸可維雙腿移到了地上,人還坐在床上,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門跟著就打開了,進來一個頭發花白但是一絲不苟全部盤在腦後的老婦人,背脊未見明顯的佝僂,精神尚好,她一進門就說道:“該吃晚飯了。”說完就見房裏的窗戶開著,立刻走到窗邊關上窗,轉過身來就有些責備道:“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該注意的事還是要注意,千萬不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到最後難受的還是你自己。”
陸可維心知這位老人對自己是真好,但因為是宋子修叫來照顧她的,始終心裏隔著一層。她扶著床頭要站起來,周媽忙過來半抱住她讓她方便站立。
兩人走向房間外時,周媽狀似無意地說道:“子修下午的時候打過電話回來,說今晚有應酬就不回來了。”
陸可維仍舊隻是淡淡的應了,麵上沒有任何情緒,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宋子修究竟回不回來。宋子修這樣早出晚歸已經不知道多久了,有時甚至根本沒回來過,但周媽每天都會告訴她同樣的話,她也就是聽聽,心裏實則從來沒有真正信過。
晚飯仍舊是周媽花了心思特地準備的營養餐,可陸可維一點胃口也沒有,周媽在她旁邊站著,時不時的勸她多吃點,她也就逼著自己吃了一些。
飯後,陸可維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看電視,隻開了一盞角落裏的落地燈,巨大的液晶電視的光芒射在她身上,在不甚光亮的燈光下,顯得是那樣寥落寡淡。
把電視節目來回調了幾遍,實在找不到能看的,陸可維扶著腰起身朝宋子修的書房走去。身子重了,沒辦法出去玩,更沒辦法去工作,還一天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在睡覺,剩下的能打發時間的事就隻剩下看電視和看書了。
陸可維現在已經很熟悉宋子修書房的布置了,有幾本書她一早就想看,但擺放的位置對她來說有點難拿。她想了想,反正早就想看了,也不想一直記掛著,便扶著書櫃的邊緣踮起腳努力的夠。
一個不小心,一大堆書劈裏啪啦全從書櫃上掉了下來,有幾本都砸到了她身上,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疼痛,隻扶著腰艱難的曲起腿撿起掉到地上的幾張照片來。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女人,長得很漂亮,笑容像是冬日裏的暖陽,隻一眼便能讓人喜歡上。陸可維拿著照片的手有點抖,像是電影慢鏡頭回放一般緩緩的將照片翻了過來,照片後是筆鋒清俊的四個字“我的摯愛”。她又立刻將另外幾張照片翻過來看,無一例外的全是同樣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