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的冬天是很冷的，白雪皚皚覆蓋了迎風坡上的大片山林。背風坡上從山巔飛奔而下的小溪封凍成一條白色的玉帶，遠遠望去猶如一條玉龍盤旋著遊走在山穀之中。
暮色緩緩降臨，山下的村落漸漸變得模糊。進出山穀的盤山公路隻有三米寬。此刻一輛車也沒有，遠遠望去兩個人影步履蹣跚地走來，猶如兩隻螞蟻爬行在潔白的地磚上。
“死老頭子，你能不能快點”走在前麵的老太太回頭望了一眼十步開外的老頭急切地道。
“催催催，我還會飛啊”老頭拖著一個扒犁，上麵亂堆著些斧鑿之類工具。此刻正一臉地怨氣，想來要是你幹了狗的活兒你也不會有好氣。老頭叫程樹青，老太太叫艾秀蘭。
艾秀蘭狠狠地剜了程樹青一眼繼續朝前走。
“我滴媽呀，終於到了，累死我了”程樹青一屁股坐在雪地裏大口地喘著粗氣。
“別墨跡了，麻溜幹活兒”艾秀蘭催促著他，推著這他從公路的斜坡上仰麵溜到小溪封凍的冰麵上。從扒犁上取了工具馬上開工。大概半小時的時間，扒犁上大大小小堆了十幾塊冰塊。
程樹青爬上公裏使勁拽起栓在扒犁上的繩子，艾秀蘭在坡下使勁推。直到扒犁被完全拉上來艾秀蘭和程樹青都累的挪不動了，不過這都是值得的，這些可是他們老兩口一個星期的生活用水。
月亮悄悄爬上山頂，月光鋪灑在雪地上泛著銀輝。此刻艾秀蘭懶得去管他了，她也沒有力氣了。目光凝視著遠方，望著魏巍太行山無限惆悵。忽然，她像是發現了什麼。
“嗨，老家夥你看那是什麼？”
“什麼？”程樹青本以為又是老太太的錯覺，畢竟她經常一驚一乍地，然而這次卻不是。他們分明是看見不遠處的路麵上有什麼東西在動，月光下還放著光澤。
“走，過去瞅瞅”程樹青拍拍屁股上的雪叫著她慢慢靠過去。
“咦，怎麼是個孩子”眼前的景象令他們震驚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一個繈褓中的嬰兒不知被誰丟棄在路邊的雪地裏，孩子有一聲沒一聲的微弱哭聲讓人聽著揪心。
程樹青楞了片刻連忙抱起孩子捂在懷裏。
“這是誰這麼狠心啊，真他媽畜生”老頭一路抱著孩子往回走一路謾罵，艾秀蘭臉上卻浮現出一絲喜悅，老兩口孤苦大半輩子了，膝下無兒無女，興許這次老程家有後了。程樹青把孩子遞給艾秀蘭把扒犁上的冰塊一股腦地推到一旁。
“老頭子，你是這幹嘛”艾秀蘭眉頭緊鎖不解地道。
“上來坐穩了”老頭說著把抱著孩子的艾秀蘭按在扒犁上，拉起扒犁就走。
“老家夥，你行嗎？”艾秀蘭有些擔心。
“當然，別磨磨唧唧坐穩了”程樹青急切地道。程樹青拉著扒犁一路小跑來到山腳下的家裏。三間土坯牆毛草屋就是他和艾秀蘭的家。
“趕緊抱柴和燒熱水”程樹青接過孩子火急火燎地道。艾秀蘭去柴棚裏抱柴和了。
程樹青把孩子放在火炕上拿兩床棉被捂著，隻露出口鼻。漸漸的孩子的臉色紅潤了，呼吸也均勻了，喝了小半碗從鄰居家要來的熱羊奶後沉沉地睡去了。艾秀蘭睡在孩子的旁邊臉上泛著微笑。
程樹青坐在炕沿上挑撥著火盆裏的碳火。他忽然回頭望著窗外，窗外依然是灰蒙蒙的太行山。程樹青內心時不時地抽動，他感覺這個孩子的來曆非同尋常，甚至時不時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在時時刻刻關注著這個孩子，關注著他和艾秀蘭的一舉一動。
時間一晃就是三年，孩子已到了能漫山遍野到處跑的年齡。由於是個男孩程樹青按照族譜給他取名叫程堯。程堯不僅模樣長得俊俏可愛，而且生性乖巧懂禮數，除了程樹青夫婦鄰裏鄉親也對程堯寵愛有加。
秋末的一個下午，程堯正和鄰居家的小夥伴在門口的山坡上撿楓葉，漫山遍野火紅的楓葉分外妖嬈。程堯正玩的興起忽然聽到坡下傳來“哞～哞～”的叫聲。
程堯丟下楓葉朝著聲源的方向跑去，來到坡下程堯發現原來是鄰居王大娘家的那頭老黃牛發出的聲音。
在老黃牛正前方不遠處有一頭個頭很大的野豬正來回走動尋找下手機會。老黃牛被拴在一根粗木樁上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此刻野豬那兩顆尖銳的大獠牙正滴著白色的粘液，背部鬃毛倒立，呼呼地嘶吼著。孩子們早已嚇得連滾帶爬地跑光了，山坡下隻剩下野豬，老黃牛和程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