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睿淵,又不是睿淵,因為我隻是執念所起的心魔。執念牽扯至一人,她是誰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一直得不到答案。我蟄伏於本體之內有多久,已經忘了。那段日子裏除了想那個人是誰,還想著的問題就是本體的心境為什麼一直沒有起伏。
有了起伏,我才有機會取而代之啊。
終有一日,本體的心境有了變化。如果他以前是一汪死水,現在就是琢磨不定的洪潮。可是就算如此,我也沒有機會出去。一邊惋惜時,我的心裏也充滿了急切。因為我感覺到,她離我很近了。可惜出不去啊,連看一眼都不行。
我的心情跟著本體起起伏伏,直到有一天,本體崩潰了。此時的他脆弱如紙片,想要奪取身體的控製權,易如反掌。但是我沒有,因為她不在了。本體察覺到了我,甚至期待著我能取而代之。但是他弄丟了人,我憑什麼就要出來接一個爛攤子,放他逃避現實?
沒有了她的氣息,我有些無所依從。知道我不會出來接他的攤子後,本體換了一種發泄方式。我每日感受著他心中的殺戮之意,嘖嘖稱奇的同時也有些意動。想要親手見血,似乎是我與生俱來的欲望。但此刻他反而又不願讓我出來了,讓人惱火。
腥風血雨的日子過了也有好長,到了某一日,我感知到了熟悉的悸動。她回來了,我和本體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再次離我很近,觸手可及。我突然後悔當初沒有趁機搶奪身體的控製權,不然現在就能親眼看看她了。
到了此時,我還是不知道她是誰,連名字都不知。本體在關於她的事情上,太小心翼翼了,一點有價值的信息都沒有透露給我。她回來後,本體的心境又變了。既喜又憂,既驚又懼,就連我都無法猜透他的心思。
我開始每日找機會將本體的意識取而代之,本體的反抗之意與日俱爭。我和他的拉鋸戰由來已久,誰都難贏。
雖然我很想將本體的意識踩在腳下,也不意味著我想讓別人橫插一腳。在我高興終於找到了好機會,即將占據本體時,有個鬼東西來阻撓我的路,他也想要本體的控製權。我自然不肯,想要將他趕出去。隻是他有兩把刷子,我一時之間竟然奈何不了他。
他棋高一著,把我和本體的意識都壓製住了。他在興風作浪,尤其在針對她。爭鬥中,我的心裏突然一空。本體的意識重新掌握了身體,一瞬間崩潰。本體意識瘋了,意識海內一片混亂,我感受到一股劇痛。那鬼東西也受不了突如其來的變故,想要從身體裏脫離出來。
我痛瘋了,紅著眼將他捉回來。他既然想要這具身體,便一直留在這好了。吞噬的滋味並不美味,但被吞噬的滋味更難受。鬼東西死後,我恍惚間將本體意識趕到別處,終於占據了身體的控製權。入眼就是一群人,拿著武器嚴陣以待。
我不受歡迎,這是我睜眼那一刻看到的事實。頭疼得厲害,思維糊成了一片,我隻想放任本能動作,什麼都不想思考。我的眼前有個穿紅衣服的女子,手裏拿著隨心劍。她是誰?為什麼拿著我的劍?我召回隨心時,她臉色大變。
除了這個穿紅衣服的女子,最讓我在意的,就是她身後拿琴的。他額上的流紋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很想用劍將它劃下來。我為這個想法付出了行動,他反應很快,讓我的攻擊落了空。我有把握贏過他,如果不是一陣銀鈴聲,那抹流紋早就從他腦袋上消失了。
搖鈴的是那紅衣女子,她臉色蒼白,一手捂著自己的肚腹。比起拿琴的那個,這個女的我大概一隻手就能把她捏死。但在此之前,我更想知道是誰傷了她。雖然她一身紅衣難看出鮮血,但是指縫間流出的殷紅太礙眼了。這很奇怪,我該是喜愛鮮血的紅,就如我蟄伏在本體時對鮮血的渴望。但是這紅出現在她身上,我不喜。
我問是誰傷了她,她說是她夫君。我心間更加翻湧了,既然是夫妻,怎的丈夫還能傷了妻子?我氣不過,想要幫她出氣。誰知她知曉我的想法時竟然哈哈大笑,我問她笑何,不想她卻牽動了傷口。她躲開了我的觸碰,因為她是有夫之婦。
不能保護妻子的丈夫要來做什麼?不如殺掉。我再次跟她說了想法,她這一次同意了,並且帶我去找她夫君。抱著她時,我心裏突然圓滿。她昏睡過去後,我依照她所言來到了天熹山。她被朋友接過去療傷了,一時醒不過來。
天熹山是辰陽宮所在,山上人皆對我如臨大敵。在完成對她的許諾前,我不想多生事端,也幸好靜心苑不讓旁人進,留在苑裏的人尚在我的忍受範圍之內,隻是能不見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