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你放心。等我們從這裏出去的時候,韓瑾肯定已經把一切都擺平了。”話一出口,連吳曉曉自己都嚇了一跳,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對韓瑾如此信賴。
明雪兒輕輕笑了笑說:“我倒沒什麼,隻是苦了你。都怪我,是我連累了你。”
“噓,不許說這些話了,再說我就生氣了。”吳曉曉的兩道柳眉微微豎了起來。
明雪兒輕聲感慨:“我明雪兒何德何能,竟然能交上你這樣的朋友……”
“對了,雪兒,你的父母呢?”吳曉曉本是一番好意,想問問明雪兒的身世。以前明雪兒賣身青樓,就像籠中鳥一樣被關得密密實實,但現在已經贖身了,按理說可以去探望一下親人。
然而這句話卻勾起明雪兒痛苦的回憶。“如果還有父母的話,我也不會被賣到青樓了……”說完便是輕輕的一聲歎息。
明雪兒從來不愛談自己的身世,但是她現在已經拿吳曉曉當朋友,所以才願意分享一些過去的記憶。
“我以前剛被賣到萬花樓的時候一直想要逃走,被逮回來以後就被關在這樣的地方,最長的一次被關過十天呢,那次我甚至以為自己會死在裏麵……後來,是玉姐姐替我求情,收我做了婢女,我才得以大難不死……”
說著說著,明雪兒的目光漸漸恍惚起來,仿佛看到了遙遠的過去。
“我一直記得玉姐姐對我說多的一句話。她告訴我:‘你必須變得比所有人都美,比所有人都更有才學,讓所有人都愛上你,迷上你,這樣你才有資格嬌貴,才能選擇自己喜歡的人。’是她的這句話讓我放棄了逃跑,因為我知道我已經逃不出去了,所以隻有被迫選擇另一種命運。我按照她教我的方法活了下來,並且成為與她齊名的花魁……”
吳曉曉望著明雪兒美麗的臉龐,忽然發現了她美麗的原因,那是因為她的眼睛是活的,明亮的眼眸中還閃動著追求自由的光芒。
“當玉姐姐說她要嫁人的時候,我真的以為她可以得到幸福,用自己的故事讓我看到,籠中鳥有一天也可以飛向自己向往的藍天……”說著說著喉嚨就已哽咽了。
“可惜她等的人一直沒回來,期待的幸福也一直沒有降臨……我不想相信命運,但是昨天晚上,當我看到她靜靜死去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我最後堅信的一點願望也破碎了……也許我應該相信命運……”
命運中沒有奇跡,隻有軌道。所有人都沿著既定的軌道,走向必然的結局。
“也許我這樣的女人,命中注定應該孤單死去吧。”不知何時,眼淚已經滑落臉龐,帶來一股燙心的炙熱。
“雪兒,你還喜歡紀光耀麼?”吳曉曉忍不住問。
雖然現在絕對不是關心這個問題的最好時機,但是吳曉曉的嘴巴卻比腦子更加衝動。話已出口,看到明雪兒倏忽之間變得幽暗的表情後,她才感到一絲後悔。
柴房晦暗的光線中,明雪兒的臉上在剛才那句話後明顯閃過一絲悲傷。不管她最後回答什麼,這種寂寞的表情已經給出吳曉曉答案。
“現在談這些又有什麼意義?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早已無法回頭。”明雪兒始終是冷靜的,她很快整理好一閃而過的心情,轉頭看著吳曉曉。
被她平靜無波的目光盯著,反倒是吳曉曉有些無所適從。
這時明雪兒微微一笑,突然問道:“那你呢?”
“我?”吳曉曉顯然嚇了一跳,眼神立刻慌亂起來,幹笑了兩聲反問道:“我怎麼了?”
雖然她從未在明雪兒麵前坦白她對紀光耀那種若有若無的感覺,但又怎麼逃得過明雪兒聰明的眼睛。明雪兒早就看出她對紀光耀動了心。
“第一次見你女扮男裝和韓瑾一起來萬花樓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衝著我來的。你之所以這麼在意我,大概是因為在意光耀,所以才想看看他曾經喜歡的女人吧?”
明雪兒一語戳中了吳曉曉的心事。吳曉曉低頭支支吾吾地說:“你不要多心……我,我隻是好奇而已……再怎麼說,我也和他拜過堂,成過親……如果完全不在意,那才奇怪呢。”
明知道這種蹩腳的回答無法逃過明雪兒敏銳的感覺,但卻不敢坦然承認。真奇怪,她明明可以在韓瑾麵前承認喜歡紀光耀,但是在明雪兒麵前卻變得怯懦、畏怯,總是想盡辦法掩飾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
明雪兒見自己把吳曉曉逼得有些窘迫,帶著幾分歉意笑道:“你不要介意,我隻是隨便問問。其實說句實話,既然你和光耀已經拜堂成親了,我倒是真希望你和光耀可以永結同心,白頭攜手。”
她的態度如此自然,就像是紀光耀的姐姐一樣,完全看不出曾經是紀光耀的情人。
吳曉曉立刻搖了搖頭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隻是一個冒牌的新娘,而紀光耀又有韓瑾那個冒牌的替身。我們拜堂成親就像笑話一樣,哪有人當真呢?”
這時明雪兒的表情忽然暗淡了一層,帶著幾分憂傷的感慨低吟道:“是啊,真是造化弄人啊……想成親的人成不了,不想成親的卻成了鴛鴦……”
“雪兒,如果你還喜歡紀光耀的話……”
不等吳曉曉說完,明雪兒就直接打斷她的話說:“自從我知道紀家為光耀挑好媳婦後,我就決定離開他了。”再次變回平常的明雪兒,她的表情變化如此之快,不禁令吳曉曉懷疑剛才看見的那絲憂傷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明雪兒好像很怕四周安靜下來,急急忙忙地說:“雖然決定離開,但又總是有點放心不下,總希望有個人代替我真心對他好,好好愛他,這樣我就沒有牽掛了……也許這樣有點自私吧,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卻希望別人替我完成……”
“雪兒,如果你真的喜歡光耀就不要放棄他。我和他隻有夫妻之名而已,你不必為了我毅然與他分手啊。”吳曉曉終於找到開口的機會,堅持說完了剛才被明雪兒打斷的那句話。
明雪兒依舊沒有動搖,說:“已成定局的事情我不想後悔。其實我之所以決定和光耀分手還有其他原因,並不不僅僅是因為你嫁給他而已。”
“那還有什麼原因?”吳曉曉馬上追問。
然而明雪兒卻輕輕搖了搖頭,似乎不想多談這個話題。“韓瑾似乎很喜歡你。從私心來說,我希望你選擇光耀;但是平心而論,韓瑾比光耀對你好多了。”
這時明雪兒陰鬱的臉上終於緩緩綻放笑容。吳曉曉發現,隻要話題離開紀光耀,明雪兒的心情就開朗多了。紀光耀始終是她心中解不開的結。然而吳曉曉不明白,明雪兒口中的“其他原因”到底是什麼,心中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如果光耀不懂得珍惜你,你就和韓瑾遠走高飛哦吧。”
話中帶著開玩笑的語氣,所以吳曉曉也沒有當真,隨口答道:“他隻是喜歡到處招惹女人而已,你看萬花樓的姑娘哪個不喜歡他?”
聞言,明雪兒不禁掩嘴笑了起來:“這倒是,不過他追女孩從來沒有失手過,第一次在你麵前跌了坑。”
“他口口聲聲說他和紀光耀是好兄弟,但我至少名義上還是紀光耀的妻子,他卻一點都不尊重我,所以我對他的人品一直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明雪兒急忙替韓瑾平反:“那他真是冤枉。別看他平時浮浮躁躁,但是每次你遇到危險和麻煩的時候,他不都在你的身邊關心你,幫助你麼?”
“話是沒錯……”吳曉曉承認韓瑾在關鍵時刻值得依靠,但是這無法改變他輕浮的本性。“對了,韓瑾到底是誰?他從來不說他的來曆……”
這個問題困擾了吳曉曉很久,難得今天有機會,正好向明雪兒打聽一下。
誰知明雪兒聽後也搖了搖頭說:“他從頭到腳都是謎,每句話都說得讓人分不清真假。問來問去,我也懶得問了,誰沒有一點秘密呢?現在這樣不是挺好麼?”
“是啊……”吳曉曉低下頭,低喃著明雪兒那句“誰沒有一點秘密呢”。比起韓瑾,其實她自己的來曆更加不可思議,誰能相信她來自另一個世界呢?
這時,頭頂突然傳來一陣響聲,接著“嘩啦啦”掉了幾塊土渣下來。
吳曉曉和明雪兒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去,居然發現天窗口上趴著一個人影。
那人影正在撬天窗,由於動靜太大,才把天窗上的土渣和灰塵全都弄掉了。
“韓瑾?”隔著老遠吳曉曉還是認出他來。因為除了韓瑾之外,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會出現在這裏了。
這時韓瑾已經打開天窗,向斜下方的吳曉曉和明雪兒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拍拍手,直接跳下來。他的動作輕盈得就像背上長著翅膀一樣,待吳曉曉回過神來,韓瑾已經落在她的麵前了。
“唐婉柔居然派人監視我,我好不容易才溜出來,給你們帶了一點吃的。”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打開來,裏麵放的全是小點心。棗泥糕、桂花糕、千層糕,一看就是廚房常備的點心。
吳曉曉沒好氣地說:“你又去偷東西了?不怕被發現啊?”以前韓瑾還去偷過紀家的七彩螢,被紀光華追上門來。但是那次教訓根本嚇不住韓瑾,他照樣肆無忌憚。
“這怎麼能算偷呢?我也算是半個紀家的少爺嘛,在自家廚房拿一點點心算什麼?”韓瑾一邊說,一邊捧著點心對明雪兒和吳曉曉說,“知道你們餓壞了,先吃點吧。等傍晚廚房蒸好饅頭,我再去拿幾個過來。”
“你就不怕被逮住啊!”吳曉曉拿韓瑾簡直沒轍。剛剛才提醒他,他根本沒往耳朵裏去。唐婉柔氣勢洶洶地宣布不準人探望、不準人送吃送喝,但韓瑾偏偏頂風作案,完全不把唐婉柔的警告當一回事。
“對了,你們剛才是不是在談我啊?”韓瑾的耳朵非常奇特。對於吳曉曉耳提麵命叮囑他的事情可以當成耳邊風,但是卻牢牢抓住了不經意間飄入耳中的一句玩笑話。
“告訴我吧,你們到底在談論我什麼?”這時韓瑾已經笑盈盈地蹲在吳曉曉和明雪兒之間,滿懷期待地來回盯著她倆。
明雪兒正好在吃千層糕,啃了一口,差點嗆到,邊笑邊說:“你這耳朵真是順風耳,什麼東西都能聽見。”
“那當然,別看我長得很像受氣包,但是我好歹是練武之人,耳力好著呢。你們剛才到底在說什麼?有沒有說我的壞話?”平均每三句話就要問一邊“到底在說什麼”,看來韓瑾真的非常期待。而且黑亮的眼眸中竟浮現幾分稚氣的可愛。
吳曉曉撇了撇嘴,懶得理他。明雪兒見吳曉曉不說話,自己也不好多嘴,低頭用糕點填滿自己的嘴。
韓瑾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半點回應,有些無趣地說:“算了,不談這個。我來的路上還在擔心,害怕你們在這裏麵抱頭痛哭。誰知道你倆心情好得居然湊在一起談男人,我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你看,我連幫你們擦眼淚的手帕都準備好了。”
說著還真從懷裏掏出一疊手帕。有繡牡丹的,有繡鴛鴦的,有穿金線的,有插銀絲的,五顏六色,煞是好看。但是一個男人哪有這麼多女人的手帕?而且有些款式一看就知道是萬花樓那邊的。
吳曉曉更加不悅,酸酸地說:“你省省吧,別拿別家姑娘送給你的禮物來炫耀。”
韓瑾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反駁,看來是被吳曉曉猜中了。
明雪兒忍不住批評了一句:“你呀,總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細致入微,偏偏不關心正事。”
吳曉曉跟著說:“是啊,唐婉柔擺明了想教訓我們,這下該怎麼辦呢?”
韓瑾道:“不用擔心,我猜她隻是想嚇唬你們一下,她自己也不願把事情鬧大,讓外人看笑話。如果是別人打暈她的寶貝兒子,她肯定早就把那人扭送官府了。要不是因為你倆身份特殊,都是紀家剛過門不就的少奶奶,隻怕這會兒你們不是被關在柴房,而是蹲大牢去了。”
吳曉曉一聽覺得有幾分道理,點點頭說:“唐婉柔和紀光華不愧是母子,連想法都相差無幾,以為隻要把人關住了就不會出岔子。不過,我們必須編一套謊話,把昨晚的事情圓過去才行……”
“我倒是想到一個方法。”韓瑾有備而來,既然吳曉曉提到了,他突然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拿出一個東西。
吳曉曉定睛一卡,韓瑾手上拿的居然是一把鐵鎖。樣式和當初紀光華拿來鎖明雪兒的那把有點像,都是又大又重,還可以穿鐵鏈的那種。
“你想幹什麼?”吳曉曉立刻警惕起來。
韓瑾狡黠地笑了一下說:“唐婉柔早就猜到雪兒昨晚去過萬花樓,她已經派人去萬花樓打聽了。隻要打聽的人一回來,她馬上就知道若玉昨晚過世的事情,所以根本瞞不住,我看我們不如老實招了。”
吳曉曉一聽“老實招供”就有些著急,急促地問道:“老實招了?說紀光華是被紀光耀打暈的?那紀光耀裝病的秘密的不就露餡了麼?”
“誰要你老實到這種程度?你可以招一半,藏一半嘛。”韓瑾邊說邊拿出一截小鐵絲,這正是昨晚他撬鎖的工具。“我現在就教你撬鎖,然後你去告訴唐婉柔,昨晚是你撬開雪兒的門,放雪兒去萬花樓的。”
“這行得通麼……”吳曉曉有些忐忑。不過仔細一想,這確實是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一方麵,韓瑾假扮紀光耀的事情不能曝光,另一方麵,當時明雪兒被關在房間中沒有行動自由。所以撬鎖放明雪兒出去的人,隻有可能是自己。
韓瑾接著說:“雪兒離開後,你替雪兒留在房間中。半夜醉醺醺的紀光華突然回來,把你當成雪兒差點釀成大錯,還好突然有一個黑衣人及時出現,他一招打暈紀光華。然後你嚇得跑回自己房間,後來發生的事情什麼都不知道了。”
“黑衣人?”吳曉曉越聽越覺得不安。這樣真能瞞過唐婉柔麼?
“你和雪兒都是弱質女流,怎麼可能打暈紀光華?這時必須要有一個俠客出現,才能幫我們圓謊。你放心吧,紀家家財萬貫,外麵成群結隊的強盜劫匪都眼紅著呢,所以這裏每年都能遇上好幾個小偷,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那些小偷有的確實是偷雞摸狗的鼠輩,但其中不乏有一些劫富濟貧的俠客。昨晚你運氣好,正好碰見了一個有正義感的俠盜,所以才逃過一劫。”韓瑾說得口若懸河,眉飛色舞,好像真有十成把握。
吳曉曉低頭尋思。上次韓瑾偷七彩螢的時候,紀光華帶領一群家仆追過來,從他們的架勢和速度上就可以看出,那群人的確已有好幾年的抓賊經驗了。
“唐婉柔肯定以為上次偷七彩螢的小偷和這次救你的小偷是一個人。”韓瑾又給吳曉曉吃了一顆定心丸。
“從某種意義來說,的確是一個人……”
一個是韓瑾,一個是紀光耀,他們兩個加在一起,才是一個完整的紀家二少爺。
說來奇怪,無論這個辦法聽上去多麼匪夷所思,但是韓瑾胸有成竹的態度卻消除了吳曉曉心中的大半不安。反正現在也想不出別的辦法,隻好姑且一試……
紀光華選的那種鎖,典型的中看不中用。樣子看上去又大又重,很唬得住人,但是裏麵的構造卻簡單極了。在韓瑾的悉心指導之下,吳曉曉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秘訣,隻需要小半炷香的時間就可以把鎖撬開。
不知不覺中,一天時間就已過去。教會吳曉曉撬鎖後,柴房中已經漆黑一片了。
透過頭頂上方那扇小小的天窗,可以看到七八顆星星在空中銀光閃爍。
韓瑾從天窗翻出去,趁著夜色幫她們去偷饅頭。不到半個時辰就回來了,而且除了饅頭之外,還帶來一個驚喜,那就是一床軟綿綿的被子。被子很厚實,從天窗塞進來的時候硬生生把整個窗口都堵住了,令柴房變得一片漆黑。
“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你是透明人麼?”吳曉曉抱著韓瑾送來的那床軟被,驚訝得半天合不上嘴。
被關在柴房中的她可以聽見門外大概有兩個人放哨。放哨的人數本來就不多,而且天窗又在靠近後方的位置,所以要避開那兩名守門人的目光的確不難,但是韓瑾堂堂一個七尺男兒,而且還抱著一床被子,橫穿整個紀府,從廂房來到柴房居然沒有被發現,也真算一個奇跡了。
“你忘了我還有一個拿手絕活麼?”這時韓瑾才從被子後麵露出臉來。
剛才被子擋住了他的大半個身體,再加上光線昏暗,所以吳曉曉一時沒有留意。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他已經換上了一套藍色的粗布衣服,而且頭上還帶著紀家仆人特有的帽子。雖然臉還是紀光耀的臉,不過整體造型卻變成紀家的家仆。韓瑾擅長易容術,這次用不著易容,隻要換一身衣服就可以幫他瞞天過海了。
“我發現這副打扮在紀府裏麵行動自由一點,所以抽空換了一身衣服。”韓瑾一邊說一邊把被子搭在吳曉曉和明雪兒身上。別看柴房四麵牆壁,好像連風都灌不進來,但是天黑以後,裏麵的空氣冷得就像結冰一樣。如果沒有這床被子,吳曉曉和明雪兒今晚肯定會被凍出病來。
整理好被子以後,韓瑾又掏出兩個用幹淨手帕包好的包子。“趁熱吃吧,剛出籠的包子,差點燙死我了。”雙手抱著被子的他一直把熱包子揣在懷裏,把皮膚都燙紅了一層,但他一點都不在意,而且還開玩笑地對吳曉曉說:“早知道我就扮丫鬟了,在胸部一邊塞一個大包子,身材比你好多了。”
“去去去。”吳曉曉懶得和他鬥嘴,既浪費時間,又浪費精力,還不如養精蓄銳留待明天和唐婉柔交鋒。根據韓瑾的分析,唐婉柔吩咐下人不準給她們送食物,所以關一天左右正合適,關長了唐婉柔自己也怕把人餓出病來。
這時一直默默不語的明雪兒突然擔心地問:“有光耀的消息麼?”
昨晚與紀光耀在萬花樓的後巷分別後,今天一大早就被關進柴房,完全沒有外界的消息,明雪兒忍不住有些擔心。
韓瑾收斂起與吳曉曉開玩笑的嬉笑,轉頭望著目光幽暗的明雪兒,輕輕搖頭說:“暫時還沒有,不過沒消息就是好消息。你放心吧,若玉的喪事他會辦好的。”
“不知道玉姐姐入土沒有……可惜我不能送她最後一程……”明雪兒早就把若玉當成自己的親人了,不能為親人送葬將成為她一生的遺憾。
為了不讓韓瑾和吳曉曉擔心,她隻低聲念叨了一句就馬上轉移話題,抬眼問韓瑾道:“你說唐婉柔已經派人去萬花樓打聽了,想必她現在已經知曉玉姐姐過世的事情,希望光耀沒有被人識破……”
一心掛念若玉和紀光耀的明雪兒根本沒有吃東西的心情,呆呆地把包子捧在手裏,遲遲啃不下去。
吳曉曉攬過明雪兒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安慰道:“放心吧,雪兒,紀光耀工夫那麼好,來無影去無蹤,就算不小心被人瞧見了,那人肯定也不敢相信他是紀家病懨懨的二少爺。”
“是啊。你們還是別擔心他了,多擔心一下自己吧。”韓瑾說著取下掛在後腰的水壺,遞給明雪兒說,“吃不下就喝點水吧,你們一天都沒喝水了吧?”
明雪兒接過水壺,但是沒有自己喝,而是遞給身旁已經把包子啃了一大半的吳曉曉。
吳曉曉正好差點哽到,急忙接過來喝了一口,頓時舒坦多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雪兒,等這次風波平息之後,我陪你去若玉墳前給她多上幾炷香,她一定會諒解你的。”
第二天上午,柴房外終於傳來開鎖的聲音。韓瑾猜得不錯,果然是唐婉柔派人來押人了。
昨晚韓瑾帶來的鐵鎖、被子、水壺、食物全都已經收拾幹淨,柴房中就隻有明雪兒鋪在地上的那件外套而已。
兩個女子虛弱地依偎在一起,背靠黑漆漆的沾滿煤灰的牆壁,模樣煞是可憐。就連前來押人的家仆都感到於心不忍,急忙迎上來問道:“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你們沒事吧?”
吳曉曉和明雪兒早就醒了,正等著唐婉柔派人來押他們呢。
為了營造出一種她們吃夠苦頭的假象,她們故意沒吃韓瑾好心送來的早飯,餓了自己一頓。雖然苦肉計在鐵石心腸的唐婉柔那裏可能不適用,但是裝得可憐一點,也可以滿足一下唐婉柔懲罰她們的心態。
“沒事,隻是在地上躺了一晚,覺得脖子有點酸。”吳曉曉擠出一抹幹笑。
這話倒是不假,她現在的脖子還有點轉不過來,輕輕扭一下就陣陣發痛。昨晚裹著韓瑾送來的被子倒在地上睡都睡得脖子痛,如果沒有被子的話,肯定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
“兩位夫人真是吃苦了……”一個較為年長的家仆心疼地說。明雪兒和吳曉曉正好和他女兒的年歲差不多,所以他的感情格外真摯,皺巴巴的臉上溢滿不舍。
明雪兒反過來安慰他道:“不要緊,誰讓我們犯錯了呢?對了,娘的心情好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