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紫嫣卻已經明白了事情是怎麼回事,她已經完全理清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洛紫嫣心道,近來,一直是沈琉璃伺候皇後鄔蘭朵的飲食起居,一定是月流心讓沈琉璃在鄔蘭朵的飲食裏下了藥,隻不過,藥量不大,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傷害,想到這裏,洛紫嫣回頭看了一個跪在地上的月流心,她仍是一臉無辜的表情。
看到月流心那臉無辜的表情,洛紫嫣心道,原來,真的是你。
她心想,一定是慢慢的日積月累,皇後鄔蘭朵的體內積下了這種藥物的毒素,月流心又突然在她用膳的時候,提起那次禦膳房的事件,這樣,皇後鄔蘭朵必然生氣到了極點,剛才,太醫李妙春也說過了,這種氣能增加體內毒素的瞬間發作,而這一定是皇後突然殯天的真正原因,而這種麥貞子,是一種催產藥,皇後早產的原因也就找到了。
不過,這一切可憐了沈琉璃,洛紫嫣想到,她一定還蒙在鼓裏,她一定是以為是自己害死了皇後鄔蘭朵,月流心的這一招借刀殺人,真的可謂是狠到了極點。
洛紫嫣想到這裏,重新又低下頭,心裏在默然的想著下一步的對策,她心道,要是皇上慕容殊真的要賜死這裏全部的人,她自然會站出來說話,如果,皇上找出了真凶,自己倒是沒有必要說那麼多。
洛紫嫣想著,又抬眼看了下皇上慕容殊。
慕容殊繼續冷冷的看著太醫問道:“你可知道,皇後娘娘體內的這種麥貞子,是何時開始服用的,已經服用了多長時間。”
“回皇上。”李妙春說道,“皇後娘娘服用這種麥貞子,至少已經一個月有餘。”
“一個月?”慕容殊說道:“紅玉,這一個月來,不是一直有你在伺候皇後嗎?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皇後。”
紅玉聽到慕容殊如此問,一下子趴在地上,哭喊著:“皇上,冤枉!”
“冤枉?冤從何來,你盡管說。”慕容殊冷笑道,“這月餘,難道不是你在伺候皇後嗎?而皇後服用這種麥貞子,不是你下的,還會是誰,這怡坤宮裏,也隻有你有這個機會才對。”
“皇上,奴婢就是有千萬個膽子,也不敢啊。”紅玉哭喊著說道:“再說,奴婢服侍了皇後這麼多年,從來對皇後娘娘忠心耿耿,哪裏敢有一絲謀害之心啊,正因為如此,皇後才會如此器重奴婢,才會不趕走奴婢啊,皇上。”
“或許,也正是因為皇後如此信任你,你才有機會得手,不過,諒你一個小小丫環,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你背後,一定有人撐腰,說,你的同黨是誰,說出來,可免誅九族之罪。”慕容殊冷冷的道。
紅玉聽到慕容殊如此說,連連叩頭,隻叩的頭破血流,仍是喊道:“奴婢冤枉,奴婢怎敢謀害皇後,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奴婢,求皇上明察。”
慕容殊已經忍到了極點,他突然怒目一瞪,猛甩長袖,大聲喝道:“來人呀,拉下去嚴刑拷問,直到招出同黨為止,否則,誅九族。”
門外,早已有侍衛衝進來,一把拉起紅玉,就要朝殿外走。
突然,紅玉用力掙脫了幾個侍衛,轉過身子,重新跪下,大聲喊道:“皇上,奴婢想起上個月,伺候皇後的,不止奴婢一人。”
聽到紅玉如此說,慕容殊突然揮手止住侍衛,喝道,“說,除了你,還有誰?”
這時候,洛紫嫣幾乎能感覺到自己身後的沈琉璃的支撐地麵的雙手有些顫抖。
洛紫嫣心道,沈琉璃,你一定要說出月流心,不然,一切罪責,隻有你一個人承擔了。
紅玉聽到皇上慕容殊的問話,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伸出右手,一下子指著沈琉璃,說道:“還有琉璃小主,上個月,她每天都要到怡坤宮來為皇後娘娘奉茶。”
還沒有等到慕容殊開口,沈琉璃已經暈了過去。
慕容殊冷冷道,“潑醒了,朕今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早有人端來一盆冷水,嘩的一下子全部潑在了沈琉璃的頭上。
沈琉璃嚶的一聲醒了過來,她看到眼前的情形,知道自己是躲不過去了,隻得低著頭,跪在地上。
“沈妃,說,朕待你不薄,你為何如此做?”慕容殊問道。
沈琉璃抬頭看了一眼跪在自己前麵的月流心,心中一陣的猶豫,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說,她心道,月流心原來也是為自己好,她也是為了要讓自己報仇,皇後鄔蘭朵心底險惡,手段卑鄙,死不足惜,但是,月流心讓自己用的這種手段,不也是如此卑鄙嗎?
沈琉璃一時間猶豫不決。
慕容殊又問道:“沈妃,朕這段時間,一直隻寵溺你一個人,你卻為何要辜負朕的一片情意,皇後母儀天下,而且,馬上要為朕誕下皇子,你卻如此置她於死地,你到底為何?說。”
沈琉璃低頭,突然,她看到了自己手腕上帶著的玉鐲子,頓時,氣憤之情油然而生,沈琉璃忽的將手腕上的玉鐲摘下,用力朝地上擲去。
隻聽“叮當”一聲脆響,那玉鐲已然斷成了幾節,通體的碧綠色散了一地,在滿屋子的燭光下,發著碧綠碧綠的光芒。
“皇上問臣妾為何要如此?”沈琉璃咯咯的放聲大笑,說道,“那臣妾就說了。”
“好,朕聽著。”慕容殊冷冷的說道。
沈琉璃笑畢,冷冷的看了一下四周虎視眈眈的侍衛,說道:“其實,皇後鄔蘭朵才是這後宮中最大的,最死不足惜的凶手,她做盡了壞事,她嫉恨每一個皇上你選來的嬪妃,她嫉恨每一個懷了孕的妃子,這一切,皇上一定知道,可是,皇上知道,她是怎麼對待臣妾和皇上你的其他妃子的嗎?”
整個怡坤宮的正殿裏,此刻鴉雀無聲。
沈琉璃大聲說道:“皇上,齊貴妃和竇貴妃是怎麼死的,難道皇上真的不清楚,現如今,皇上有這麼多嬪妃,卻沒有一個阿哥,難道皇上不知道,月貴嬪為何小產,難道皇上也不知道,難道,皇上不知道,你臨幸天香閣那麼多次,臣妾都未有身孕是怎麼回事?難道,皇上真的不知道這一切。”
“朕當然知道。”慕容殊沉聲說道:“齊貴妃是因為身子虛弱而小產,竇貴妃是服藥太重而殯天,月妃是因為竇貴妃的鬼魂驚嚇而小產,朕大婚這麼多年,這後宮仍沒有為朕添一個阿哥,這件事情,朕已經請了張天師做了法事,朕相信,朕自然會有阿哥,但是,朕卻不曾想,你竟然會如此嫉恨皇後,將一切推倒皇後身上,皇後乃一代賢良,與朕同甘共苦多年,朕自然了解,豈容你來辱罵。”
“一代賢良?”沈琉璃咯咯笑道,“一代賢良?皇上竟然說她是一代賢良。”
“皇上。”沈琉璃冷笑道,“你可知道,臣妾為何被皇上臨幸多次,都不會懷上孩子。”
“哼,那是你的無能,與朕何幹?”慕容殊冷笑道。
聽到慕容殊的話,沈琉璃大笑道,“真可謂是一代明君,一代明君啊……皇上,臣妾入宮這麼長時間,都懷不上孩子,完全是拜這個玉鐲所賜,而這個玉鐲,是皇後娘娘贈與臣妾的啊,哈哈哈……”
慕容殊朝殿前侍衛冷笑道:“沈妃瘋了,來人,將她送去流芳殿吧。”
洛紫嫣心頭一驚,流芳殿她是知道的,那裏關著後宮曆來的被冷眼看待的嬪妃,被關進去,可謂是生不如死。
所謂的流芳殿,其實,就是冷宮,裏麵常年不見陽光,一片漆黑,就算是正常人,在裏麵關三天,也要瘋掉,何況是沈琉璃,而且,在流芳殿裏的那些妃子們,一關就是一輩子,沒有皇上的聖旨,是不能被放出來的,裏麵的妃子們,現在都已經完全瘋了,而沈琉璃心中藏著如此大的悲傷,卻要被關進去。
洛紫嫣雖然和沈琉璃的關係並不是很好,但是,她與她也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看到幾個侍衛押著沈琉璃,洛紫嫣心頭一顫,低聲說道:“皇上,琉璃小主她的確有冒犯皇上之處,可是,念在琉璃小主夜夜伺候皇上的份上,念著琉璃小主與皇上的那份情份,就請皇上饒恕於她吧。”
“怎麼?你想為她求情?”慕容殊冷冷道,“難道,你也想去陪著她一起嗎?”
洛紫嫣心裏一驚,不敢在說話。
沈琉璃看著洛紫嫣,感激的說道:“多謝紫嫣妹妹為琉璃說話,琉璃此生無以為報,隻有等到來世再報了。”
說完,她鄙夷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月流心,一臉悲戚的模樣。
那種傷心欲絕的樣子,實在讓洛紫嫣忍不住落淚。
“紫嫣,我的好妹妹,我們……來世再見吧。”沈琉璃說完,飛轉過身子,朝殿中一個粗大的柱子上撞去。
“攔住她!”洛紫嫣顧不得慕容殊在一旁看著,大聲喊道。
幾個侍衛一撲而上。
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沈琉璃已經將頭,狠狠的撞在了大紅漆雕的柱子上,腦漿崩裂,她一下子倒在了柱子旁邊,再也不動一下。
血順著柱子,順著沈琉璃的身體慢慢的朝下麵流動著,蜿蜒的紅色,像一條河流,彎彎曲曲的,在青石塊鋪就的地麵上,慢慢的彙集成了一灘。
沈琉璃的死,讓整個後宮在一個短時間內,都是一片恐懼和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