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裏鄉裏的秘密(1 / 2)

漆黑的夜裏,田間一片空蕩蕩,隻有老貓頭鷹偶爾的咕咕聲。突然間,一個人影敏捷地掠過田埂,大步狂奔過來,他擔著兩個大木桶,每個木桶都足有半人高,一看那根扁擔在跳躍時偶爾彎折的程度,就知道裏麵肯定裝滿了東西。

他是什麼人,深夜到此,又是為了什麼呢?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青年輕輕放下那兩個大木桶,仍發出了咚地一聲響,今晚沒什麼月光,他摸黑的動作卻依舊很熟練,找到田埂旁一盞大型電燈一按,四周便亮了起來。他把兩個木桶搬到離電燈最近的地方,又往裏麵看了一眼,才放心蹲守在一旁。

左邊那隻木桶飄出一陣怪味兒,混著糖和醋,還有烈酒的香氣和刺鼻的農藥味,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出陣陣磷光,右邊那隻就更古怪了,完全是食物腐爛的酸腐味兒,什麼紅薯胡蘿卜爛蘋果爛橘子,混成了好大一鍋大雜燴,最上麵還浮著一層廢機油。青年在這堆垃圾味中麵不改色,安然如入定的老農戶。

他才蹲了一袋煙的功夫,異變突生,地裏無數的“地老虎”鑽了出來,有翅膀的在黑光燈下亂飛,沒翅膀的幼蟲也從土壤裏爬出來,向那兩隻大木桶奮力爬去。青年對此早有準備,頭戴鬥笠,長袖長褲,身上似乎也塗了藥水,沒有一隻蟲子往他的方向進攻。隻見他從腰上掏出一把細牙簽來,隨手就拋擲出去,一釘一個準,無數的蟲子紛紛落地。

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來,在黑夜裏滲人得緊,自己卻毫無自覺,還嘀咕著自言自語了兩句:“老爺子這法子練飛針還挺準的,可是牙簽也忒輕了,都不讓我用那套針練,摳啊。”說話功夫他撒出了最後一把牙簽,也沒急著收拾殘局,隻又蹲了回去,守著田埂不動了。

直到天色微明,他才睜開眼睛,關掉了黑光燈。此時田裏的土壤已呈現出一片被翻攪過的模樣,“地老虎”們密密麻麻地漂浮在那兩個大木桶裏,屍體都僵了。青年抻了個懶腰,對著東方一縷魚肚白,吐出了一口長長的白氣。

那白氣竟如同奔騰的巨虎一般,咆哮著向前而去,隻可惜不過幾秒,就散在了嫋嫋的晨霧當中,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青年也不氣餒,隻搖頭晃腦歎息一聲,拎起兩隻大木桶,將其全部倒入村後專門處理的臭水溝裏,涮了兩遍,洗了把臉,又灌滿清水,向藥田飛奔而去,細細地將整片地澆灌一遍,采下不少成熟的細辛草,歸成一把紮好,打道回家。

他家就在村水塔邊上的白房子裏,遠遠地就聽見一聲怒吼,中氣十足:“李金天,你死到哪裏鬼混去了,現在什麼時辰了,還不做早飯!”青年,也就是李金天聽到聲音頭皮一炸,三步並作兩步奔到門口,放下木桶扁擔,先來了個五體投地大跪。

“爺爺,您老人家早上好!看您這聲音,這氣兒,嘿呦,肯定能活到九百九十九歲,簡直就是越老越精神啊。那什麼,我這不是去采草藥了嘛,就遲了點回來,就一點點兒。”李金天說的十分誠懇,黑眼珠子滴溜溜轉,在老人還要說話前連忙起身,嬉皮笑臉把話糊弄過去,徑直溜進屋子裏就往廚房跑。

“爺爺您別罵我了,我這做完早飯還要一堆事兒呢,這草藥可不帶等人的,您說是吧?”他嘴上跑火車,還不耽誤手上功夫,左手舀一葫蘆瓢缸裏水,右手已把細米撒在鍋底。點火添柴,切榨菜醬瓜條,還有閑心撈頭頂一罐豆腐乳,順手把白饅頭一起蒸上。此等動作他做的十分熟練,簡直比一個忙活了二十年家務活的婦女還要有條不紊。

老人端著杆煙槍,抬手曲指彈他腦殼:“臭小子,我教你的龍虎氣練得七零八落的,分心九用倒是熟練得很,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大晚上跑去幹嘛了吖,村口那個張寡婦就那麼好看,把你魂都勾沒咯?”

李金天趁此功夫忙上忙下,此刻早把豐盛早飯擺了一桌子,又把筷子擦擦幹淨,遞過去給老人,這才一屁股坐在木凳上,先喝了一口野菜粥,才舉著白饅頭語重心長:“爺爺,話不是這麼說的,張寡婦又沒病沒痛的,我給她采草藥幹啥?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是她女兒丫丫最近老是說肚子痛,我琢磨著是進蟲子了,小孩子又怪怕苦的,我就弄個烏梅丸給她吃一吃,我的醫術您還不相信?”

老人嚼了一口鹹菜,筷打他小指,吹胡子瞪眼罵他:“我肚子痛的時候,你咋不記得給我弄個糖丸子,還多加了好幾兩黃連,嘿,臭小子,那你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娃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