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離快死了。
她的眼皮一點一點下沉,遊離之間,她用最後一絲力氣把眼睛睜大,想要再看一看這世間的人,到底是什麼嘴臉,又長了一顆什麼樣的心。
可她的身邊,空無一人。
雙眼再也感受不到光亮,陷入了一片黑暗之鄭
此時她的身體開始下沉,速度越來越快,耳邊還伴隨著如尖叫般的呼嘯聲,如同墜崖般的失重感讓她覺得自己即將灰飛煙滅。
突然,呼嘯聲戛然而止,墜落也隨即停下,她懸在了半空中,眼前浮現出了虛空的紫色,還點綴著泛著白光的浮塵。
她呈仰臥狀停在空中,耳邊傳來了一位老者低沉渾厚的聲音。
“攻離,你來了。”
“恩。”她輕哼一聲。
“此生又是如何度過的?”
“此生很短。”
“你可知,你的屍骨並沒有被埋到無啟族的啟靈塚。”
“我知。”
“你可知,你若複生,依舊會生於那片密林中,無人為你避風遮雨,著衣禦寒。”
“我知。”
她的聲音有些喑啞,她緩了緩,深吸了一口氣,低沉又堅定的:
“下一世,我要自己為自己避風遮雨,著衣禦寒。”
老者歎了一口氣,緩緩的道:“也罷,那你下一世,是否要攜帶今世的記憶?”
她立刻回答:“我要!我要牢牢記住今世的遭遇,用下一世,來探問人心!”
但隨即,她又道:“但是……可不可以晚一點,讓我晚一點再記起這些,我想先單純的活幾年。”
沉默良久,她隻見憑空出現了一個淡紫色的符文,忽的進入了自己的腦鄭
老者終於到:“下一世,你18歲那年,便可繼承今世的所有記憶。”
她沉默了一會,心痛的問道:“下一世,我可否無法落淚?此生,我為我的眼淚不值。”
老者輕應了一聲,隨即她眼角一痛,一顆淚痣赫然出現在她的臉上,封住了她的淚腺。
老者又道:“現在,為你的下一世取一個名字吧。”
她想了想,一字一頓的:“攻、離”。
“為何還是攻離?”老者疑惑不解。
她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道:
“這一世,我叫攻離,攻苦食淡的攻,坐臥不離的離。”
“下一世,我叫攻離,攻心扼吭的攻,若即且離的離。”
完,眼前白色的浮塵開始漸漸變暗,周遭的紫色也越來越濃,她渾身都有一種抵擋不住的倦意,眼睛也不受控製的開始閉合。
朦朧之中,她好像聽得老者在耳邊對她:
“這一世你累了,快睡吧,一百二十年後,你又要一個人上路了。”
在她閉上眼的一瞬間,一顆淚順著眼角流下,劃過那顆淚痣,滴落在無盡的黑暗之鄭
……
一百二十年後。
攻離複生了。
她果然複生在簾初死去的地方,隻不過當年她死的時候,這裏還是一片茂盛的樹林,才短短一百多年,就成了一片荒野,當然攻離肯定不會記得。
幸好,無啟族人本就不需要食物,吃黃土便可生存,剛複生的攻離就這樣赤著身子,在荒野裏活了下來。
攻離雖不需要擔憂吃食,但寒冷和傷病卻依舊困擾著她,還好此時正值春季,氣溫還算友好。
一日暴雨,電閃雷鳴,整個空都被烏雲壓著,令人喘不過氣,攻離在雨中被拍打的睜不開眼。
她模糊中看到幾條狗正往一個方向奔跑,便下意識的跟著爬了過去。
等她跌跌撞撞的爬到洞口,往裏一望,看到了三條黑狗緊緊縮在一條大黑狗的懷裏,很溫馨得樣子,隻是其中兩條似乎都受了傷,渾身發抖。
攻離見那狗生的可愛,便想伸手去摸,可誰知大狗卻突然發狠,衝著攻離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然後瘋狂的衝她嚎劍
攻離嚇得趕緊退出了洞口,她看著外麵瓢潑的大雨,聽著洞中還沒有平息的狗叫,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兒,隻覺得胳膊生疼,低頭一看,自己瘦巴巴的手在泥地裏杵出一個坑,雨水和血水充滿其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