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溫匡,父親給我起了這個名字是希望我能夠匡濟天下。母親喊我左兒,因為我是個左撇子。
記憶中的母親總是愛笑,笑起來還有兩個梨渦,她喜歡牽著我的手,給我唱“昨兒流,今日止,山上天青又一色”這首歌兒,雖然母親隻會唱這麼一句,但調子總是多變的,我一直都喜歡聽。
母親是一個小官宦的女兒,當初父親瞧她長得好看,半夜衝進她的閨房,將她染指了。小官宦不敢得罪父親,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不過當年風流的父親還是說服了祖父,將母親迎娶了。
可終究是難改風流,父親每年都會納妾,通房丫頭更是無數,母親曾勸過一兩次,父親覺得丟了麵子,便把母親狠狠責罵了一頓,半年沒有來見母親,母親也沒有去找他。
十年前,我去郊外騎馬,撿到一隻受傷的野兔,想著母親平日裏愛看醫書,有時也會給落在院子裏受傷的小鳥療傷,將這兔子帶回去給母親,她定會十分歡喜的。
可等我回到家,看見的不是母親歡喜地迎出來,而是她冷冰冰的屍體。
母親的嘴邊,還有些褐色的液體,臉上還有暗紅色的指印,手腕有明顯的淤傷。
母親身邊隻有三個人服侍,母親出事的時候,她們都已失去了蹤跡。
我隻知道母親是被人毒死的。
一個月後,母親屍骨未寒,祖父便張羅著給父親娶了魏伯侯的嫡女。
整個溫府都張燈結彩,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記得母親了。
母親生祭的那天,父親偷偷在後院設了祭壇,我帶了母親最喜歡的甜酒梨花釀,走到拐角時,聽見祖父和父親在爭吵。
原來,祖父一直逼著父親娶魏伯侯的嫡女,父親不肯,甚至為了保護母親還冷落她。但祖父為了家族的權勢,趁著父親不在的時候派人毒殺了母親。父親是知道的,但他不敢忤逆祖父,還順從祖父的意思娶了魏伯侯的嫡女。
我便帶著對父親無能的厭惡和對祖父的恨活了下去。
一年後,魏氏生了一個兒子。
那孩子肉嘟嘟的,我很喜歡他,那日我來看他時,奶娘不在,看著他躺在搖床上揮動著小胳膊,我笑著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哪知這時魏氏衝進來,一把將我推倒在地,說我想要把她的兒子掐死,還罵我是賤人生的野種,罵母親是個人盡可夫的賤婦。
母親是我最敬愛的人,魏氏竟這般辱罵她。
我恨她!
父親隨代皇出征,一年未歸。
可魏氏守不住閨房,經常不歸。那日我去拜祭母親,回來時竟看見她和一個男人在林子裏幹那苟且之事。
魏氏竟敢背叛父親,還不知廉恥地辱罵母親,念及至此,我便再也抑不住心中怒意,提著劍便將那奸夫刺死,我年紀雖小,但常年習武,所以力氣也比常人大了許多。
魏氏衣裳淩亂,看見是我,神色驚恐。魏氏號稱廣陽城第二美女,可我看來她卻是醜陋不堪。
這樣的女人才是人盡可夫!
我揮著木棍,活活把她打死,聽著魏氏發出的尖叫與呻吟聲,我竟感到莫名的興奮。
我並不擔心她會把人招來,母親喜歡安靜,父親特意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安葬她,偶爾會有樵夫打材,但今日是墟日,他們都趕墟去了,所以沒人會來。
魏氏活活被我打死,她死時,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不屑地看著她,這淫婦死有餘辜。
三天後才有人發現魏氏和奸夫的屍體,祖父為了麵子把這件事壓了下來,對外宣稱她是暴病而亡。
但祖父為了不失去魏伯侯的支持,又替我求娶了魏伯侯的侄女,婚期在三年後。
自從打死魏氏之後,我便喜歡打女人了,其實我也不想打她們的,可就是沒忍得住。
弟弟三歲那年得了天花,祖父怕被傳染,便把他送到別府了。
奴仆們都不敢去照顧他。其實我還是很喜歡他的,喜歡他奶聲奶氣地喊我哥哥,喜歡他跟在我後麵跑,喜歡看著他吃東西吃得滿臉髒。
我小時候也出過天花,還是母親衣不解帶地照顧我,我才得以痊愈。
我雖不喜她的母親,但還是喜歡這個弟弟的,於是便去照顧他。
很幸運,最終弟弟也痊愈了,可是他終逃不過死亡。他去魏伯侯府的時候淹死在荷花池裏。
魏氏嫁給了我,她庶出的妹妹也一並嫁了過來。魏氏善妒,我若是與哪個婢女多說了一句話,那婢女便會遭到毒打,也因著我愛打女人的個性,所以對外說都是我打的。我是較喜歡小魏氏的,她也愛笑,雖然笑起來沒有梨渦。
小魏氏懷了孩子,我很高興。
但魏氏絕對不允許小魏氏生下我的長子的,她那日竟把小魏氏推倒,以致她滑胎。小魏氏悲痛欲絕,當晚便自盡了。
我來找魏氏討個說法,哪知又聽到了一個更為驚心的事,原來當日是她把弟弟推到荷花池裏淹死的,喪子喪妻喪弟之痛一時湧了上來,我衝進去,把婢女都趕了出來,把門鎖上,無論魏氏如何求饒,無論誰來求情,我都不理會,活活把魏氏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