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夜總是和他們有很深的緣分。
他們開始在夜晚,結束也會是在夜晚。
這一晚,伏息宮依舊燈火通明。
火光照亮了夜空,厚厚的積雪似乎都泛起了緋色。
那是,血的顏色。
血和雪念起來一樣,但意思卻完全不同。
一個是這世上最肮髒的,一個卻是這世上最純淨的。
沈伏息坐在一間屋子裏,百曉生在他對麵,手落在他脈門上。
須臾,百曉生緩緩收回了手。
“如何?”
“……”
“你但說無妨。”
“看你的脈象,似有一物潛入肺髒血脈。”
“那又如何。”
“那物隨你運功而行,梗塞血脈,已至氣血不通,體力衰竭……雖然你內力深厚將它逼住,但這卻不是長久之計。”
“會死?”直接就是最要命的問題。
百曉生沒有看他,他閉起眼睛,好像在思考。
沈伏息忽然笑了,柔聲道:“我已知道了。”
百曉生睜開眼,看著沈伏息那如花綻放的美麗容顏,眸中盡是很迷茫的神色。
“此物陰損非常,若我沒猜錯的話,是……沈教主的靈珠?”百曉生道。
沈伏息道:“你猜得不錯。”
百曉生眼睛剛睜開,又立刻閉了起來。
他不忍再看下去。
當年的悲劇又要重演了。
他雖沒目睹過當年沈封的慘劇,卻也看過書上記載的文獻。
那些畫麵,即便是用文字敘述出來的,也讓人揪心不已。
“……恕我直言,沈伏息,這珠子你必須取出來,若不取出來,對你非常不利!”
沈伏息又笑了。他向你笑的時候,就像一朵朵綻放在碧水上的蓮花。
他當然知道可以取出來,但那是想取就可以取出來的?
他又豈非沒想過取出自己身上的珠子?
一旦珠子立體,即便他可以留下一條命,也會成為一個廢人。
他是沈伏息,不會武功無法行動之後那他就不是沈伏息了。
何況他仇人遍布天下,他若沒了武功,蕭水和孩子要怎麼辦?
但……
“你可有辦法取出?”
既然不能傷害蕭水,那隻能作踐自己。
“但必須保留我的武功。”
百曉生麵上全是為難:“沈伏息,我想你還不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
“靈珠一旦取出,你定五髒齊傷,必死無疑,與你父親當初結果一模一樣。”
“然後?”
“即便你內力通天,也活不過三天!”
三天。
三天的時間可以幹什麼?
如果你的生命隻剩下三天,你會去幹什麼?
沈伏息一個人走在伏息宮裏,地上鋪著紅地毯,大殿中站滿了人。
他們將中間的小路空出來,沈伏息從紅地毯上緩緩走入大殿。
在那裏,蕭水一身血紅色鳳冠霞帔,身姿婀娜,氣質清麗,魅人心思。
沈伏息今天出奇的也穿了一套紅衣裳。
一切顏色似乎都是為他而生的。
他穿青衣,溫潤如玉,他穿紅衣,妖嬈美麗。
他緩緩走到蕭水身邊,一隻手輕輕落在她肩上。
“小姐。”他低低地叫了一聲,聲音小的隻有他自己能聽見。
蕭水沒發現他在說話,隻感覺到有人的手落在自己肩上,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你來了。”
“我來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我又怎麼會不來呢?”
“我總覺得自己在做夢。”
“那……就當這是場夢吧。”沈伏息轉身望向大殿內的人。
蕭河和蕭遊麵無表情的坐在一邊,雖然如此,卻不難看出他們的興味盎然。
十二少神色凝重地站在那裏,小香玉卻坐著,這雖不合禮數,但卻不讓人覺得有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