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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南景三

第一章

她淩亂且枯死的金黃色發絲,夾雜著相思鳥的煙草味。眉毛該是有段時間未修理,顯得雜亂。浮腫的眼睛下有著濃重的黑眼圈,卻也不失眼睛的光澤。鼻翼方長了顆小小的粉刺,幹枯的嘴唇正中間有個褐紅色結疤。到不像是咬的,也許…是被食物燙的,依稀可見在化膿。下巴和著不施脂粉的臉蛋,卻生得讓人憐惜。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子影她正給我開門時的麵容。那時是下午兩三點。

你,找誰。子影掠了我一眼帶著生疏的口吻道,聲音有些嘶啞。爾後,我一再的回想起當天的情形。揣測著,在那開門前她在做什麼,為何的此般憔悴倦容。與她熟知後才明了,那隻是子影的一種狀態。大約是對生活已不再抱有希望。

我曾高度的覺得自身的力量不會那麼狹隘,改變亦是持久的持續。然而,麵對子影,內心卻厥然得縱橫。

這是安楠對安兒講他與子影的初見,情感。雖然,未說及到情愛,安兒卻深刻的感受到了這個男子對子影有著不一般的感情。

更異常的是,坐在他旁邊的安兒竟感覺不到所有物質的存在。仿佛,一切,隻停著子影為他開門時的情形。

而這些清訴,更似木南自言自語的追憶。子影是她在這與安楠對坐的維係。

安楠隻著眼她遞與他的兩張水彩素描畫,繼而輕聲道,一到冬季她的指甲總是烏白嘴角也異常幹涸,晚上,睡到半夜體溫還是涼的,卻也從不主動粘附我…

這個男子的濃密睫毛下泛起的層層水紋,在這間他所開的木子南影清吧的小隔間裏,他的情感不是禁不起回憶的摧殘,而是自然地安靜流露。他哽咽住,喉結推行著翻轉。

安兒僵持著遞上一麵紙巾,如她設想,安楠頭也不緩地盯著兩張畫繼續燃思。這拒絕讓我綿生起心疼來。

然而,更讓她心疼的最不過是子影。

親愛的安兒,五點凊城機場見,子影。

不久前,安兒收到子影這樣的訊息。異常興奮,畢竟她是不會輕易主動聯係人,更況相見。並不是清高,獨傲。而是她本性所致。不願多接觸事物,極其冷僻。安兒興奮外卻也帶著百般疑問,畢竟突兀並不是子影的風格。除非,發生了什麼嚴重事件?她邊思索著,滿懷期待的提前至凊城機場。五點過後,站口陸陸續續走出人來,安兒一眼便認出子影。她還是以往風格,墨黑簡約裝束戴著墨鏡,素好的容顏與窈窕身段頗惹人注意。

嗨,安兒。子影神情恍惚地喚安兒,與她緊緊相擁。

隻是,安兒發覺到她腹部稍稍凸起,賊眼逗笑道,喲,咋的,有了?

不料子影大笑開來,嗯,可不是?準備做偷生幹媽吧。

安兒原以為子影隻是走走形式的跟她拌拌嘴,但一看到她眼中悠遠的殤愁來,卻也兀地漫開質疑。隻是嘴上卻道,這麼久未見,嘴上功夫還頂呱呱了。停頓一秒,又緊接著到,好了,趕緊回我那小窩吧,我還精心布置了番。

她隻是突然的,特別害怕聽到子影與她對視著道,我說的是真的。那樣她會很無措,不知該說什麼,做什麼。因為說與做都會是變得徒然。說完隻得拉著子影往車上走,一路嘰嘰歪歪,講人的變化,塵世的變幻,事物的變遷。期間,安兒暗自自忖,一個人能麵對自己的事,其對錯,榮辱,卻反而害怕麵對起別人的事情來。

到了安兒居住的小區樓下,子影眉頭縮起仰頭望去,混得不錯,妞,住幾樓?

安兒逗道,姐住十六,記得不,你十六生日我十七生。

嘿,怎會忘。就剛好比你大那麼一天,可氣到你呢。子影略帶神氣地說起。卻又悵然起來。安兒曾很感情生活璿著一些小螺事能讓子影自然地散發出她那遊絲的活力來。

哎,怪我媽不努力。好了,咱倆先上去,給你開個接風parry。她總是不想讓子影陷入沉思,從而,在未陷入被動時先主動的好。

安兒一開門子影便呼道,安兒,這房子真不錯啊,看來小日子過得挺不賴的,我得在這多悠哉些時日。呀,拖鞋呢?富婆。

對於這幾年我努力發憤圖強所得到的現有物質,你一句富婆就概括完好了。安兒邊拿鞋邊繼續道。自然,富婆的含義多樣化,年輕的富婆看家境,看有錢的情人,有能力的BOSS。坦白的說,現在這套奢侈的房子多少也得添點人力財力的。你也知道本小姐的各方麵條件都還算OK……

幾聲“啪啪啪”打斷了安兒的言訴,隻見子影半倚在她的長畫桌上拍起手來。

我真是不禁為你鼓掌來,幾年不見,你還真是成功的社會人士了啊。

那是,麵對食肉的商業社會,我把自己變成一幅能應付社會形態的畫,再裱一副足以生存下去的框。安兒順從茶幾上倒上杯水遞與子影。

呀,能把畫畫與生活社會扯上關聯,專業真沒選錯。這,子影是否還為畫外人?

切,畫你明,框亦覆泄。你不住畫外住哪。

半響,未聽聲,安兒斜視著,子影正依靠著畫桌微低著頭,左手端著瓷杯右手正用食指來回把玩著杯口,左腳輕斜在右邊小腿上,黑色長外套包裹著她完美的線條,緘默不語的她總是很動人。窗外天漸暗下來,橘紅色的老式木燈懾出暖意。木板上正可見她的倒影,這畫麵讓安兒很心動,她曾多次想拍下子影的靜態。子影卻是厭惡照射,被拍。小妮子頓時心生雜念,下期的畫板封麵可有素材了。

嘿。想啥呢,安兒不由得打破她的沉思。

感動唄,甚麼年代。子影未抬頭,但說完後眉眼衝安兒一笑。

少貧。誰跟誰呢。不止免住還免吃,妞想吃啥?。安兒發覺喉口有點堵,不管是感動,還是她的另一番說辭,反正,就覺得滿足,為一種付出需求感情。

商量著晚餐準備吃紅燒鯽魚、金針菇肥牛卷、鹽菜煎雞蛋、煎白豆腐、淮山、空心菜、骨頭海帶湯。都是學生時期她與子影愛吃的。子影惑然,詫異道,你?會做?當然,你丫廢話啊。等著吧。安兒牛瓣著衝她傲立。等子影從衛生間披著浴巾出來時,看到客廳一桌子的菜肴時,不得不被她的‘幹練’豎起大拇指。

看到了吧,還傻楞著幹嘛過來吃啊。安兒不客氣地罵她,因為此時她太有驕傲的資本了。

哦哦,子影真愣住了,傻呼呼地天真樣。甚是惹人憐愛。

妞要不喝杯小酒。安兒得瑟的問。

妞真要喝了,你這不夠用,還是免了吧,子影垂著頭道。繼而鬆開拖鞋蹲到椅子上方來,這是她一貫的做法。

那倒也是,還是留著我哪天待貴客吧。真感謝您為咱省下一筆啊。安兒隻得乖乖收手,子影的酒量是不敢恭維的,她曾去過她工作的紅酒廊坊裏看望她。剛好那天一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有錢得猖狂,又借著三分醉意。拽著心慕已久的子影陪她玩骰子,可買她今晚的紅酒單。子影懶得糾纏便陪之,男子見不得清高女子越想著得到她,叫子影喝完他們大包廂桌上倒出的所有未喝完的紅酒,就買了她這個月所有的紅酒單。可笑的是,子影毫不落怯地一杯接一杯,眼圈也落得血紅起來,思想卻越發清晰。她知道自己想要盡快地離開,這份苟且的兼職,她已看到了太多齷齪卑賤的金錢與男子。那麼在今天,一切都可結束,豈不是好賺到。男子太低估子影了。最後,全場目瞪口呆地看著子影倒完最後半滴酒,說,龍總,您玩得開心。敬您最後一杯。……深夜,安兒抱著她心疼不已。不想她棄了大學竟淪落到這般模樣。而子影卻隻難受地對她喃語,我不用再強奸自己戴麵具了,安兒,我好開心啊。而今,子影是否真能把麵具拆得徹底了,除非,她完全不要生存。

彼時,房門咚咚起來,子影卷起眼皮道,有男人了啊?

安兒起身略降低聲音回子影,去,男人這麼容易進本姑娘的屋,吃你的吧。一麵往玄關處又大聲道,請進。

不料,一位穿著藍色工作服樣的小夥子等門開就忙致歉,非常抱歉,剛遺漏了一份餐後水果……

咳咳,啊,你怎麼這麼打馬虎呢…走錯門了啊,安兒大聲道,子影聽得奇怪便向玄關處走去,隻見安兒訊急地把小夥子往門外推說,知道了,不用了。可笑的是,小夥子實誠得很,硬是要把水果留下。安兒瞥瞥身後咯咯笑的子影,隻得道謝收下。因為小夥子前胸處掛著一塊很醒目的牌子“凊城食府”。

呀,親愛的安兒小姐做的菜真夠好吃,魚又嫩又香,雞蛋煎得美觀,味道又好,淮山…,子影忍不住逗安兒來。

安兒低著的頭終於憤了起來,好了,你就笑吧,我這不是擔心為你接風的一餐飯做得不好嗎,誰知道那個…

好了,我很感激你為我的精心準備。這個真的很好吃,子影夾著淮山往安兒口裏送,或感動,或想堵住她的嘴。她好久沒這般好好吃一餐了,何況,她的肚子…子影自己也沒敢往下想去,這些個事,太糾纏繁亂。她隻是大口大口的把食物塞到嘴裏。

這麼白的皮膚不像非洲來的啊,你幾天沒吃了啊。安兒見狀邊說邊捍衛最後兩塊金針菇肥牛卷。

嘿,你看腳下的皮膚,黑著呢。子影嚼著食物含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