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希對那個稱謂始終不是很習慣,微微蹙眉看著蘇銘圃花白的頭發,平靜道:
“商場上的事情我不感興趣,所以蘇老不必擔心淩崇地產的案子。”
他側頭看一眼蘇櫻,懶懶的開口:“念念是自己在地下賭場挺過來的,蘇小姐也去走上一遭嚐嚐味道。”
眼中顯著瀲灩的笑意,像是在期待著一場好戲:“我叫律方去跟著,半天時間,蘇小姐要是挺過來了,蘇家跟顧氏就扯平。”
蘇櫻臉白如紙,抖著聲音:“你說什麼?”
律方更是肩膀一顫,咬牙暗忖:少爺這分明就是打擊報複,還在恨他之前的監視!
雙腿無力的癱倒,保鏢卻拖拽著她,那樣子跟原本跋扈囂張的大小姐大相徑庭。顧昀希根本吝嗇多看一眼,轉而又想起一件事,悄悄提醒蘇銘圃:
“蘇老隻當今晚沒有見過我。”
說完他順手將領帶拽了下來,解開紐扣,閉塞的呼吸終於順暢。
蘇銘圃蒼老的麵容一瞬間垮了下來,踉蹌兩步險險站穩,律方見他沒有說話,便對抓著蘇櫻的人說:“帶去地下賭場。”
“不要!放開我——”
“顧昀希!我不會放過你的!放開我——”
蘇櫻撕心裂肺的哭喊一下下傳遞在蘇銘圃的心上,拄著的拐杖重重一敲,憤恨的也轉頭出去了。
夜晚寂靜,外麵的賓客還在進行晚宴。坐在房間裏的兩個人卻始終沒有出去。
“我很好奇。”顧昀希提著酒杯,龍舌蘭的酒香他很喜歡,不覺口氣變得慵懶:
“你是怎麼知道蘇家跟地下賭場有交易的?”
問出一個問題,顧昀希像是在跟老朋友喝酒,眼神又恢複到從前的玩味。
裴俊馳並不敢多喝酒,他怕一會兒念念會埋怨,所以一直在玩著酒杯,良久才說:
“龍炎從來不跟女人做交易。”緩緩抬眸,裴俊馳突然放鬆下來:“他們隻當女人是玩物。”
顧昀希回想地下賭場的女人,全都是搔首弄姿,將皮肉當做兒戲的貨色。
他們不跟女人做交易,蘇櫻可以命令他們,就證明蘇家在地下的賭場的地位,他們看重的不是蘇櫻大小姐的身份,而是蘇家帶給他們的利益。
這個裴俊馳,竟然觀察的這麼仔細,單憑一點猜測就敢跟蘇銘圃談條件!
顧昀希笑,手中的酒愈發香濃,他是因為沒有籌碼,所以才孤膽一試。
“既要保住你父親,又要扳倒蘇家,裴俊馳,我倒是小瞧了你的能力。”顧昀希脫口而出。
“你知道就好。”
裴俊馳不想再呆下去,他要去找白念了,臨出門,顧昀希的聲音遠遠傳來:
“我不會放手的!”他意有所指,裴俊馳不禁蹙眉。
顧昀希知道他明白,但還是要挑明了說:“念念會喜歡誰還不一定。”
高大頎長的身形緩緩側目,靜靜的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出去了。
顧昀希靠在沙發裏,看著寂靜的夜空,抬手想要撫一下額頭,衣服太緊牽製著他。
俊美的麵容微微一怔,輕嗬道:“顧氏總裁?有趣!”
……
白念晚上一直在擔心裴俊馳,所以沒吃多少東西。回家的車上,她抓著裴俊馳的衣服,低頭嗅著,微微皺眉:“胃病那麼嚴重,還要喝酒,回頭痛了怎麼辦!”
裴俊馳攥著她的手指:“沒喝多少。”
白念想了想說:“你晚上沒吃東西對不對,等回家我給你煮一碗麵好不好?煮的軟軟的最是養胃。”
不知為什麼,她心底就是擔心他的胃,不覺伸手探上他胃部的疤。
“都嚴重到做手術了,什麼時候的事呢?”
裴俊馳微怔,意識到她說的是他胃上的刀疤。
“幾年前的事情了,已經沒事了。”
他有些累,也有些惴惴不安,唯獨要抱著她才能覺得心安。窗外的夜景簌簌的刷過,斑駁的樹影打在車內,裴俊馳腦中揮之不去的,就是顧昀希的話。
他現在是顧氏的少爺了,有著不輸給他的勢力,換句話說,他有了可以搶奪念念的武器。
裴俊馳抱著白念,越來越緊的抱住她。
白念隻當他是酒精作祟,便任由他抱著,車子一路回到家,裴俊馳還抱著她,白念軟軟的身體掙脫開小聲說:“我去給你煮麵啊。”
再低頭,懷中的人已經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白念輕笑,悄悄在他額上印下一吻。
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