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蒙。
瑾汐起,扶簾,奈何金秋時節,窗前亦柳絮紛飛落七弦。望著這碎玉灑落琴弦,難免閃出憂傷。那是師傅深愛著的古琴。
她,楚瑾汐,明日就要出師歸塵了。
玉指輕拂弦上雪,不覺間響起了泠泠之音。一指輕拂七弦響,頃刻間打破萬籟俱寂。餘音嫋嫋,誰懂弦音情藏。
她,離塵先生,聞音起,倚窗觀之。摸了摸腰間珍珠流蘇,輕歎,半生無常。
“汐兒,起這麼早啊。”離塵先生走出了木屋,到達瑾汐身旁,攜瑾汐之手,共奏一曲《霓裳》。
她,楚瑾汐,最初聽聞此曲是在那宮廷,與母妃共學霓裳,共賞那碎瓊飄搖。那時她還是二公主,還是皇上的寵兒。
她,離塵先生,最初聽聞此曲是在那水中閣樓。倚他,一襲白衣;喜他,撥動七弦;念他,說著今生不負。然,隻為過往……
待泠音落,師徒二人的眼角,不覺間添了些星光。
楚瑾汐,回首,淚落。二人互視,但問心跳。
“徒兒給師傅請安。”淺言,終打破萬籟俱寂。
“公主請起。”離塵輕蹲,扶瑾汐起。她知道,她注定會走,隻是這一去,不知幾時能歸。
瑾汐欲言又止,她知道她隻有回宮才能使冤案得以昭雪,但她也知道,她不能留師傅一人獨居山林。
是的,五年光陰,她早把她當成了女兒,她早把她當成了母親。出師歸塵,母女難分。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楚瑾汐摸了摸袋中的鴛鴦玉,靜思之:“母妃,弟弟……你們可都安好。”低著頭,雲:“師傅……我……可是,你……”雲罷,臉間漸淡出了點點紅暈。
離塵先生撫摸著楚瑾汐的頭,輕道:“放心去吧,師傅會照顧好自己的。”不禁淚流已兩行。
師徒二人相擁而泣,此時無聲勝有聲。
次日,清晨,二人皆起得很早。楚瑾汐為離塵先生準備好了早餐,縫補好了衣裳,離塵先生為楚瑾汐準備好了行裝與盤纏。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塵世險惡,還需多注意才是。切記,除非萬不得已,別暴露你是女兒之身,也別暴露這鴛鴦玉,更別暴露你二公主的身份。”
離塵停了停又言:“還有你弟弟安瑾年,他沒死。”輕歎。
“真的嗎!瑾年,瑾年他沒死!那他現在在哪,師傅你快告訴我!”瑾汐道之,語急急。隻叫唇如月彎如鉤。
“有緣自會相見。”離塵仰天答之,雙手置背。風微吹罷衣袖舞,卻是羽化而登仙。
雲罷,離塵先生解下了腰間的珍珠流蘇,放予楚瑾汐的手心。“這珍珠流蘇,就當幸運符送給你吧。”
瑾汐落淚,跪下接過流蘇,“謝師傅厚愛,瑾汐定將銘記在心,如若有機會,瑾汐定將湧泉相報。隻是瑾汐不知,此案的證據應從哪兒找起?”
“無妨,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離塵輕歎低雲。
瑾汐聽罷,謝恩,遂出林。
五年歸隱,終修得劍術行雲流水。重舉北幽,身著男裝,一朝舉得武探花。被冊封為偏將軍。風光入宮,為尋證據為母昭雪。
瑾汐漫步於宮中,忽見七弦置於池中閣樓,遂至閣樓。月光籠罩,樓閣之下,楚瑾汐獨撫七弦。
可奈證據難尋,輕撫七弦泠泠,重奏那一曲《霓裳》,琴音繞梁,清茶飄香,誰懂那思念寸斷。
隻見那碎玉撒滿瑤池,思緒不知所置。
弦停音落,便傳來掌聲雷動。“好!”
楚瑾汐起,觀之,一佳人滿頭金釵,身著青衣,攜婢蓮步移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