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那張照片,是在我一個做心理醫生的朋友那看到的。
周淮青,職業心理醫生,有自己的心理診所,也擔任著xx大學心理谘詢研究所谘詢部主任,在業界小有名氣。
因為我以前是幹演出的,即使現在早已經改行成了半個“文化人”(說通俗點就是寫網絡的),但周淮青始終堅信自己是腦力勞動者,而我是體力勞動者,所以每年一次的整理病人檔案工作,總要抓我的壯丁。
雖然我跟他重申過很多次,爺不再是那個大太陽底下布置演出場地、領著一幫演員趕場子的苦逼的小陀螺了,爺現在是文字工作者,爺好歹是有身份證的文化人是吧?
周淮青不置可否,說:文化人,我樓下剛到一箱書,這還有個病人,你幫我搬上來。
我咬牙切齒:你讓文化人幹粗活?!
周淮青聳聳肩,很認真的看著我說:虎爺,既然讀書人竊書不算偷,那搬書自然也不能算粗活,看開些。
論口才,在周淮青麵前我從沒贏過,個不要臉的腹黑男!
另說一句,虎爺是我的筆名,因為本名中帶個虎字以此由來,這筆名霸氣側漏,如果我是個男人的話……好吧,此如果不成立。
周淮青的診所就叫“淮青工作室”,名字起的俗氣不堪,聽著特像搞美容美發的,但辦公地點卻很是高逼格,在CBD那棟最高寫字樓的三十五層,視野相當不錯,布置的也很溫馨。
或許是周淮青本身是搞心理學的,知道哪種顏色搭配會讓人感覺安寧舒適,總之“懷青工作室”就是個進去就想睡一覺的地方。
我平時也的確也沒少來蹭他的地方,用來睡睡覺碼碼字,這裏有免費的咖啡,舒適的沙發,安靜的空間,大多數情況下還能蹭個午飯或者晚飯,相比吵鬧的咖啡館,這裏簡直就是我文學創作的理想港灣。
當然了,我願意來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在周淮青這裏我可以得到無限的文學素材。
每個心理醫生肚子裏都有一整套《故事會》,不過無奈的是,周淮青是個很有職業操守的心理醫生,他從不會透露病人的任何信息。
但這並不妨礙她把這些故事適當加工,然後將病人的名字隱去,用小紅、小明、李雷、韓梅梅為化名講出來——由此可見這是一個多沒有想象力的人,上過小學的人都明白,聽到這幾個名字已經很想吐了,無論多精彩絕倫的故事也很難代入的!
我和周淮青的關係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是他的樹洞,他是我的故事會,我們相親相愛,和諧萬歲。
所以,就算是周淮青偶爾拿我當免費苦力,我也認了……
整理病人檔案是一件相當複雜又辛苦的工作,我不知道每年到底有多少病人來找周淮青,但他碩大無比的檔案櫃告訴我,在這個城市裏,每一天有多少人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內心卻遍布瘡痍,等待解救。
周淮青雖然讓我幫他整理檔案,卻從不允許我打開任何一個檔案袋,我能做的就是在她一一看過之後,將那些薄薄厚厚的牛皮檔案袋標記、分類,或者放進大紙箱幫他搬回研究所地下室,或者選擇繼續存檔跟進。
“這是什麼?”
那是從一個相當厚的檔案袋裏掉出來的一張輕飄飄的照片,那個檔案袋的一角之前應該沾過水,在我的暴力整理下破了一個洞,那張照片就是從洞裏掉出來的。
周淮青扶了扶眼鏡,接過照片看了看,搖頭:“奇怪,我印象裏去年沒有接待過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