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秋在感受到痛的瞬間，就隻是發出了小小的一聲悶哼，緊接著捂住了自己的嘴，閉眼強忍著。
她的額頭上，片刻就布滿了豆大的汗珠。
一根接著一根暴突而起的青筋，在汗水的折射下，歪歪扭扭，粗細不一，顧新桐看了，胃裏直翻騰。
於是她鬆了腳。
穆晚秋當下便抱住顫抖不停的手，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然而她依舊，沒有發出呻吟聲。
顧新桐冷嗤，“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真不愧是連禽獸不如的人！”
說罷，顧新桐便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候，穆晚秋顫顫巍巍的出聲。
“我和雨霏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擺脫那個該死的鳳凰男，為什麼？為什麼才擺脫了他，又遇到了你這個掃把星？你為什麼總是死不了？你為什麼不幹脆死在那場車禍裏？你要是死了，雨霏她……雨霏她就能，她就能……”
她說著，說著，便嚶嚶隱忍的哭了起來，“雨霏，我可憐的女兒……雨霏啊……”
被惡語詛咒，顧新桐折回去。
她彎腰揪起了穆晚秋的頭發，不掩得意，“真可惜，我命硬！所以，你們命中注定是要毀在我手裏的。”
“你衝我來！”
穆晚秋的頭皮，被扯得發麻。
可此時此刻，她還處在顧新桐的威脅當中，明明情緒已經歇斯底裏，可她卻不忘克製嗓音，隻能悶吼。
可顧新桐卻與她截然相反，故意挑高了音量。
“我說過了，恨一個人，比起報複其本身，還是傷害她所珍惜、疼愛的人，才會更加有快感。所謂的母債女償，你——知——道——嗎？”
“你給小聲點！”
穆晚秋有多害怕被馮繼林看到這一幕，憤恨就能驅使她咬著牙，用上多大的力度。
可她就是不能爆發，也不敢爆發。
顧新桐鬆開穆晚秋的頭發，起身攤開手臂“這棟別墅在裝修的時候，用的是進口的隔音材料。尤其是老師的書房，就算外麵槍林彈雨，他都聽不見。也就說，你被耍了，蠢貨！”
“顧新桐，我……”
“當年你強加給我的痛和傷，以及那些殘忍的手段，我會有樣學樣，加倍的用在顧雨霏身上。她在劫難逃！然而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賜，你這個肮髒、惡心的罪魁禍首！”
顧新桐再次轉身離開，那幾秒鍾的時間裏，她眉目間盡是嚴肅。
那不符合她年紀的沉穩和狠戾，刺激得穆晚秋揪住胸口的衣服，止不住的粗喘了起來。
但第一次，穆晚秋真真切切的發現了，原來比起顧雨霏，麵前這個被她舍棄了的小女兒，才長得更加像她年輕時候的樣子。
可小的時候，顧新桐那張稚嫩的臉，分明就是她那個渣男父親的翻版，叫人看了來氣！
穆晚秋總是忍不住的，就會把所有的憤恨，全都撒在她的身上。
為什麼事到如今，她卻變了樣了？
這時，客廳大門被打開，一片光亮從外麵傾斜進來。
顧新桐挺得筆直的身影，在光亮中，仿佛在漸漸的，漸漸的在縮小，變成了九歲那年的嬌小。
穆晚秋看著，恍然間對上了她那張滿布淚痕的小臉。
她哭著，喊著……
“媽媽……”
“媽媽，我求求你了，不要送我走……我可以挨打再也不喊疼的……“
“……你的那些秘密，我會一直幫你保守的。”
“我再也不偷偷玩姐姐的玩具，不羨慕她有新衣服……隻要你不把我送給別人好嗎？我發誓我會一直乖的……”
“媽媽——”
“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