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等到二蛋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就聽到門外吵吵鬧鬧的叫嚷,他還嫌沒睡夠呢,心想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來打擾自己的睡覺,剛要張口叫罵,卻聽到木門發出“砰砰砰”的躁動,外頭的人竟然開始撞起門來了!這一下可不得了,把十二歲上下的二蛋嚇得一跳三尺高,翻身下床一邊低聲叫喚:“老爹,老爹。”即便劉先生並非他的親生父親,市麵上的人們也都說自己是沒爹沒娘的野種,但他卻還是自小養成了稱呼劉先生“老爹”的習慣。但他一連叫喚了好多次,隔間也還是沒有他老爹的答話,倒是前邊那撞門聲越來越厲害了。
二蛋心裏又急又怕,猛一想起他好像看到過一個白衣美女,跟一個黑袍老頭正在拖動老爹的屍體——是了,老爹死啦,老爹被人害死啦!!!門外那些人就是要來斬草除根的!
二蛋這麼一想,忙不迭地四處張望起來,餘光掃到窗戶那邊,看到窗戶被人破出了一個大洞,也不及多想,幾步過去想要爬出窗去,卻無奈自己個子太矮,怎麼跳躍也爬不上去,眼看那木門就要被那群殺父仇人衝破了,轉眼又看見方木桌邊的一張矮木凳子,便急急忙忙地飛跑過去,搬來那張矮凳就墊在了窗下的牆壁邊,這一會可夠得著了,自己平時可是十分注重麵子的,但現在被那群家夥追到絕路,也容不得自己多想了,當即手腳並用,狼狽不堪地終於竄出了窗外,噗通一聲跌倒在窗外小卷地上,也幾乎與此同時,屋裏木門傳出一聲巨響,估計是木門已經被那群殺父仇人衝破了。
二蛋驚魂未定,當下拔腿就跑,一直鑽入了小卷深處。
這時候的精絕早已經陷入了一片夜幕當中,夜裏的小卷伸手不見五指,即便二蛋可以憑著記憶裏對這小卷的構造來撒腿奔跑,也還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塵,小臉蛋兒被撞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腫得跟頭豬一般,他還惦記著以前老是笑話胖豬的臉腫得像頭豬呢,現在駐足迷惘在小卷中的自己,伸手輕輕撫摸臉頰,這凹凹凸凸的皮膚讓他感到十分心寒,他一直都是仗著自己長得還算英俊來笑話瘦猴的,但現在,估計人家瘦猴的屁股蹲兒都要比自己這塊腫臉好看幾百倍了。
再想起老爹對自己的養育之恩,雖然映入眼簾的多是他的責罰批評,但終究還是父子情深,二蛋忍不住“哇”的一下嚎啕大哭了起來,也不管那些殺父仇人會不會發現了。
哭著哭著,突然聽到幽幽聲樂傳來,一派淒涼蕭瑟之境由此衍生,就連素來不通聲樂的二蛋都為此感到莫名的感動。
而跟二蛋隻隔著一個牆壁的慕容璃在這裏附近的豆腐店裏擔任小二一職已經好些年了,屈指一算,恰好兩年,賺夠了本本,便跟青江茶館道了別,在尚安街尾開了一家豆腐坊,這裏雖說格外隱蔽,很難會被外人看到,但這裏租金也是最便宜的,慕容璃在那青江茶館打雜兩年積攢下來的銀兩,隻足夠她租來這麼一個檔鋪。
從豆腐坊出去,右邊是一片青翠繁茂的竹林。
那裏邊,很多人都說鬧鬼鬧得凶,慕容璃便也不敢涉足了,不是因為她也傻傻的信奉這些謠言,而是,她這個飽經書本侵蝕的小女孩,原本就是膽子不大的。
慕容璃跟青樓門前衣著妖豔的美女子相視一笑之後,便扛著兩桶豆腐進去了,可憐年幼的慕容璃,年紀輕輕,為了謀生,卻也不得不早早的結束了學習生涯,擔上了這比讀書上學還要沉重得多的擔子。
不過事到如今,怨天尤人,也由不得她了,隻得順其自然罷,慕容璃是看得很開的,既然上天注定她要杯具的來到這個世界,她也應該順其自然了。
“喲,阿璃呀,今天怎麼這麼早了?快進來坐坐,姐姐給你買了個好玩意。”一個穿著一身幾近透明紅豔輕紗的女子忽然走出了邊上的廂房,衝慕容璃一臉的媚笑,慕容璃連忙擺擺左手,堆笑:“嗬嗬,不用啦,我把這兩桶豆腐放下了,待會還要回去繼續做生意的。”
“這樣呀,那可就真可憐嘍,看你這傾城姿色,想也是當花魁的料,不幹我們這一行呀,可真是大大的損失咯。”那女子還一臉惋惜的樣子。
慕容璃又是連聲堆笑,“嗬嗬,以後吧,如果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再往裏邊走去,嬌弱的身子哪承受得住這麼重的擔子,自是左搖右晃的,好不容易終於進到最裏邊的廚子裏,趕緊把擔子放下,籲了一口香氣。
“哈哈,娃子,怎樣,我都說了要把我家二虎子派去給你當夥計的,現在願意了吧?”掌廚的漢子衝那嬌聲喘息的慕容璃朗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