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乎是整個聯歡會中唯一的一首歌,其他的時間都被一個接一個的的活動填滿了,直到傳達室的老大爺大聲的催我們快走時我們才驚訝的發現漆黑一片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亮的刺眼。
現在的聯歡會卻好像缺了些東西,可是我想破了頭也不知道到底缺了什麼。
謝曉遞給我一個酸梅袋子,我伸手進去毫不客氣的抓了一把,他靜靜的看著台上唱歌的同學,慢慢的說了一句讓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話。
“我們再也不能回到過去了……”
我翻開節目單,長長的一串都是歌曲的名字,我像是突然失了聲的飛鳥,茫然冒失的在空中打轉,然後在一片寂靜與黑暗中落向無邊的沼澤。
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對我說,沉下去吧,那裏才是你最終的歸宿。
餃子盛了出來,我突然聞到了大股大股湧來的醋味,一陣劇烈的反胃感覺翻了上來,我推開在我前麵坐著的那些人,跌跌撞撞的跑到窗前,清晨的風寒冷的衝了進來,窗簾翻飛著把我的身影遮的嚴嚴實實,隔過這個教室,再越過千千萬萬個房頂和光禿禿的白楊樹,就是剛升起的太陽,有著溫暖的透徹人心的赤紅。
然後我的眼淚就流出來了,伴著劇烈的咳嗽。後麵有輕輕的“讓一下”的聲音,漸漸的近了,簾子被慢慢的掀起又放下,接著是拖動椅子的聲響,簾子很快又被掀開一條縫,一隻手伸進來輕輕的拍著我的背,一個熟悉的聲音裏帶著焦急“怎麼了,好些了嗎?”,我咳嗽裏混著哭腔:“沒事啊,酸味太重,被嗆到了。”轉過頭去正對上謝曉緊鎖起的眉頭和焦急隱忍的目光。
我們是真的回不到過去了,回不到那個勾勾手指就是一輩子的朋友,可以男女不分的調笑打鬧,對世界永遠充滿希望甚至幻想的時代了。盡管我們還是那麼的年輕,一樣的稚氣和輕狂,但是,深深的烙印已經在我們的胸口駐紮,提醒我們,你們已經永遠決然的被排斥出那段時光了。
我要是再早和你相遇幾年,正好在那段天真爛漫什麼都不懂得的日子,沒有分數排名考大學,我們可以一起躲在家裏看動畫片卻不敢笑得太大聲,然後再開心的伴著夕陽回家,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沒有雜念的,純粹的,彼此牽掛的朋友。就像你說過的一個女孩,她總是很潑辣很霸氣,但是有一天她卻幫你包紮好了運動會劃傷的膝蓋,細心而溫柔
每個人都說,高中裏是不會有真正的感情的,以後更不會,總有一天大家都會變成一個每天掛著微笑,卻徹頭徹尾虛假的人。就像這個聯歡會一樣,到處是歌聲到處是笑容到處是深深的沼澤和濃鬱的腐爛氣息。
可是為什麼就不能有例外呢?你為什麼就不相信我,會真的執著的陪伴在你的身邊呢,幫助你,鼓勵你,不離開呢?
我定定的看著他,“你怎麼不坐後麵呢?”
“哎,雖然沒意思,但是我哥們要唱呢,我才過來的。”
“我一會也要唱歌的,你聽麼?”
“我一定聽。”
他眯起眼睛安靜的微笑著,我覺得有些心軟,便把目光移開了。
他果然認真的看著我走上講台,慕城東拉西扯來了一堆聽眾,然後宣布,這首歌是蘇子落自己寫的詞,大家一定要捧場。
我深吸了一口氣,有人忙不迭的把手機開了錄音,教室裏迅速的安靜下來,滿滿一教室人卻一點聲音也沒有,還有幾個外班的同學,也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