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簪子上不知為何沾了水,阮貞知道附近有溪澗,莫非林丘被人偷襲,按在了水中不成?
獄卒的腳步聲漸漸近了,窗外那人又催了一句,便施展輕功自行去了。阮貞捏著那根簪子猶豫了片刻,心中懷疑這是林丘騙她上賊船的把戲,又到底不忍就此不理會他的死活,便咬咬牙,從窗子鑽了出去。
那獄卒拎著燈籠打著哈欠走到牢門口,乍一看屋裏空無一人,身上的睡意便嚇醒了大半;再仔細一看,隻見鐵窗欄杆都被鋸斷,阮貞下落不明,地上躺著一張紙,這下連尿意都嚇了出來。
他也顧不得細想方才明明是阮貞叫他來的,一失手將燈籠打翻在地,轉頭一邊跑一邊大喊道:“阮貞越獄啦!阮貞越獄啦!”
“越獄?”言寒錚麵對著深夜造訪的李顯東,麵沉如水,“你們刑部的大牢是擺設嗎?”
李顯東本是來端王府告狀的,誰知言寒錚反倒打一耙,讓他一時氣結。
這位刑部侍郎此時已顧不得端王爺的麵子,語氣比起白日裏失了恭敬:“王爺,李某可是按您的吩咐,才對阮將軍百般優待,看管也不似尋常囚犯嚴密。更何況阮貞是皇上親封的驃騎將軍,有萬夫不當之勇,她若想越獄,我又怎能攔得住她?”
言寒錚見李顯東的幾個隨從明火執仗的,唯恐事情鬧大,拉了他進府說話。
李顯東畢竟上了點年紀,夜間勞師動眾,不免顯出疲態。他坐在言寒錚的書房裏喝了一口濃茶,抬首問道:“王爺,念在素日的交情,請您說句實話。阮貞到底是不是被您救走的?”
“果然是興師問罪來的。”言寒錚一拂袖,乜了李顯東一眼,“本王若要救她,會洗清她的冤屈,昭告天下,再帶著八抬大轎,讓她幹幹淨淨體體麵麵地出來。”
李顯東歎了口氣,的確這才是言寒錚的處事風格。他對阮貞委實不熟悉,此時也是實在沒了線索,才想來端王府碰碰運氣。
言寒錚反問道:“你何出此問?阮貞這次越獄,在外麵有幫手嗎?”
李顯東點頭道:“窗上的鐵柵欄被齊根削斷,斷處齊整,不是尋常鋸子造成,那人用的定是一把削鐵如泥的神兵。阮貞入獄前經過搜身,她顯然並沒這種東西。”他站起身走到言寒錚麵前,“而且她離開之後,在房間裏留下了這個。”
言寒錚從他手中接過一個信封,撐開後,隻見裏麵有一張薄薄的紙片。他伸進兩指,小心翼翼地將紙片抽出來。那紙片四周烏黑,參差不齊,顯見著是被火烤過。
言寒錚狐疑地蹙起眉頭,李顯東略顯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牢房裏意外失火,這張紙隻剩下這三個字能辨認得出了。”至於那意外是由獄卒的失誤造成,他選擇性地沒有提及。
那三個字是一個落款,宋子騫。
言寒錚的右手不經意地一緊,那張又薄又脆的殘紙立刻在他的用力之下碎成了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