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苦笑著看了我一眼,跟我一起隨著北燕進了情報組的辦公室。
大屏幕上正是九珠回傳的現場,可以看見一輛大貨車側歪在一個出租車身上,渣土滿地,好像它們相撞時激起的煙塵還沒消散。
交警和救護車還沒來,顯然無論是俞飛在副駕還是後座上,都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九珠已經打開車門站在路邊裝作看熱鬧了。
那個傅處的夥計應該在那四五個熱心司機裏,他們跟貨車司機一起往那個已經被埋了一半的出租車那往外頭拽出租車司機呢。
過了沒兩分鍾,那夥計的消息也來了,出租車司機重傷,俞飛當場死亡,而那個闖了禍的渣土車司機,現在正一遍遍打120和122呢。
我和陳峰北燕一起愁眉苦臉地看著這個車禍現場。
這算怎麼回事,人家陳峰休個婚假而已,至於弄個這麼慘烈的車禍來阻止嘛。
無論怎樣,陳峰這假是休不了了,車禍是真也罷是假也罷,在我們這裏沒有什麼事情是偶發的,隻是看是誰去搞清楚這事了。
看傅處這勁頭,顯然她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無論我和陳峰現在怎麼在心裏求爺爺告奶奶,這爛活十有八九要落在我們頭上。
沒等我們這邊說什麼,傅處那邊開始重放車禍錄像。
看起來這真是一場車禍,這輛荷載25噸的渣土車車幫加高了一倍,後輪輪胎在出事前可以明顯看出輪緣已經壓得鼓起來。
這輛車恐怕裝了足有八十噸渣土,還在在禁行時間進了四環。
可能就是因為如此,司機才開得手忙腳亂。
翻車是因為路突然變窄,出租車有點搶,渣土車因為速度快打輪急,後輪硌上高馬路牙子翻了車。
傅處那邊把這段錄像足足用正常速度放了四遍,慢動作放了五遍,我們這邊幾個人都伸著頭認真地跟她一起看完。
這些渣土車跟小強一樣在市區道路超載闖禁行甚至闖紅燈,但是管理他們的各路神仙都厚著臉皮一旦出事就互相推諉,這麼一個簡單的事情讓大家都覺得白不白黑不黑很詭異。
當然連文物古跡都敢拆的房地產商滋生出這樣一個專運渣土的怪胎好像也沒什麼不正常。
但是對於英明神武的城管和遍地裝攝像頭不耽誤罰款的交管來說,這個怪胎未免有點太打臉,也不知道是真管不好,還是一些政府官員太容易被搞定不好管。
陳峰就曾經跟我叨叨可別看不起天津武爺,人家在建好的路上劃上停車位就可以收錢,那利潤銀行都比不上。
現在看著這輛闖禍的渣土車我覺得陳峰說得還真是沒什麼錯。
收了那麼多停車費,財政上能記上幾筆?一說這些好像是蒼蠅亂飛的小事,其實恐怕是養了一堆老虎隻好裝不知道罷了。
雖然說起來這麼義憤填膺,但是我還是不希望由我們來調查這樁車禍,從另一個角度說這畢竟不是我們的業務範圍不是,再說俞飛不是我們的案犯啊也。
你想想,這個事情查起來一堆爛事不說,各方還都是自己人,說不得打不得,我們也不懂啊,哪幹得了這個啊。
但是等傅處那邊不再看車禍實時錄像的時候,壞消息還是來了,本部命令我們查清車禍相關的情況,傅處的甲組留下姚林那組兩人配合我們。
我和陳峰都要哭了,這個俞飛是下了地獄也不忘拽著我們去看看那裏的風景啊。
現在傅處她們留倆人拍拍屁股走了,這爛攤子留得這叫利索啊。
看樣子本部覺得這命令下得是有點不倫不類,所以這事讓我們單立行動,那意思是我們幹這個花的錢都另立預算,本部把這個錢給出了。
巴望著能度個像樣的婚嫁的陳峰忍著牙疼嘬著牙花子給我們這個行動起了個名字叫“鹹魚”,要不說陳峰聰明呢,現在你想吃一條不抹敵敵畏的曬幹的鹹魚試試。
我強忍著大罵一通的願望讓九珠繼續留在現場采集圖像,加上傅處那邊那個夥計,其實我們的圖像資料可比交警多得多了。
亂糟糟的現場隨著渣土車司機跟著出租司機坐上救護車開始變得冷清了,後麵的車紛紛掉頭,已經快到九珠他們的車那了。
愁眉苦臉的交警也開始叫拖車吊車和另外一輛渣土車了。
“該你們掉頭時你們就撤離現場吧”,我對九珠說,“不,不回這邊,還回老地方。”
我決定用傅處留下的對付俞飛的掩護機構和地點展開我們的行動:“呆會我們過去,讓那邊的人等我們。”
大家聽我說完這些,還都在那鬱悶地不說話。
“幹這條飛魚的娘啊!”最終還是最年輕的吳新忍不住了,拍了一把桌子站了起來大聲罵。
在場的人都笑起來,苦笑也得笑啊,總不能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