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浩然媽媽看著從李阿叔身上搜出的槍,渾身哆嗦。我看她還看李阿叔,就讓李山把他劈裏啪啦打一頓。李山進步很大,兩分鍾把李阿叔打成了豬頭,眼睛鼻子嘴一起流血,性命絕對無虞但看起來很是要死的樣子。
“就是李阿叔讓我做的呀,”吳浩然媽媽徹底撂了,“我家浩然沒說要接洋人的事情,是李阿叔找我,給我二十塊大洋,說讓浩然搬行李的時候慢一點。”
“錢呢?”吳浩然媽媽哆嗦著開了櫃子,掏出了拿一堆手絹包得嚴嚴實實的大洋。我扒拉著看看,全是嶄新的鋼洋。
我把錢推給吳浩然媽媽,讓她出去躲兩天:“錢你拿著吧,浩然在我們那挺好,不用擔心,你出去躲兩天,回頭把地址告訴大小姐,我們讓浩然找你去。”
“一定得出去躲躲,”我盯著吳浩然媽媽,“不然有人一定會來殺你,他們已經殺了一個洋人,肯定不在乎多殺你一個。”
我和李山挾著李阿叔出門,李山拿了上衣把李阿叔的頭蓋住。吳浩然媽媽和北燕一起跟在我們後麵,看著很像送病人的樣子。鄰居看著我們這奇怪的一群,倒沒人說什麼。吳浩然媽媽不知是想明白了還是已經懵了,渾渾噩噩地看我們上車,然後看著裝模做樣揮手告別的北燕居然也揮了揮手。
我讓北燕在一家日雜店買了把鐵鍬,然後車開到了荒郊,讓她呆在車裏別出來,這次她挺聽話。
南方的野外,風都是暖的,樹也不高,但是很密。我和李山在林子裏找了個空地,把李阿叔放開,把鐵鍬給他,讓他挖坑,被打得淒淒慘慘的李阿叔拿著鐵鍬看著想哭。
“我不說兩次話,你仔細聽著。我不管你是洪門還是青幫袍哥,也不管你是悟字輩還是覺字輩,更不管你家小爺叔是誰,你隻要告訴我誰讓你找的吳浩然媽媽就行。”
李阿叔臉抽搐著不說話,頗有點江湖英雄的氣概。
“那你挖吧,”我指指空地,“挖得寬敞點,你躺著也能舒服點。”
李山衝他腳底下開了兩槍,催促他幹活。
李阿叔趕緊開挖。這種給自己挖坑的事,是個人就出工不出力。李山等不及了,罵了他兩句,拿過鐵鍬示範了一下每次必須挖出的土量。這個李阿叔是個正經上海寧,後麵每鍬挖的土都跟李山的示範差不多了。
我跑出林子揮手讓北燕過來,和她討論昨天吃的梭子蟹。北燕看著李阿叔在那挖坑覺得很奇怪,我讓她別管那個,“梭子蟹清蒸吃太簡單了,讓廚房做麵拖螃蟹吧。”
“你知道的吃法還真多,”北燕瞪我,“那當然,你們家廚子要是不會做,我教。”這光景,挺像三個和尚擔水吃,一個和尚幹活,一個和尚監工,一個和尚勾搭良家婦女。哈哈。
有個女人在旁邊,李阿叔更不好意思求饒,一會功夫居然挖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坑。我讓北燕回車裏,把鐵鍬從李阿叔手裏拿回來,讓他躺進坑裏。
“有事好好說兄弟,”李阿叔軟了。
“我沒事,你躺進去,不然我把你拍進去。”
李阿叔終於光棍不起來了,怎麼也不願意進坑,李山一腳把他踹進去了。我麵無表情,開始一鍬一鍬往裏填土。還沒埋到腳脖子呢,李阿叔喊了出來:“是黃爺叔讓我幹的。”
“哪個黃爺叔?”
“黃金榮”
這幫地痞搞拆遷掙現大洋掙得嘩嘩的,還四處惹事,真是破落戶有點破錢就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