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台之後,一個紅衣女子坐在龔破夭身邊,一縷清氣倏地鑽入他的心坎,瞬間將他帶向遠山。
白祈笑咪咪地望著龔破夭,“紅袖添香遊玉局,是當年陸大詩人寫意的生活咱們夢竹老板娘為咱們紅袖添酒,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哈。”
老爺子什麼時候變得老不正經了?龔破夭心裏嘀咕,這可不是他半仙的風格。
夢竹對白祈笑笑,鶯聲燕語的道,“白老爺子賞麵,我添點酒算什麼?要不是你這幾天請人豪飲,我這小店都快冷出冰來了。”
請人?豪飲?
老爺子是要驅趕心中的鬱悶,還是什麼?龔破夭的目光掃了白祈一下,白祈的胡子飄了一飄,又嗬嗬笑道,“小夭夭,你可別看人家是個小女子,就以為人家弱不禁風,以你的酒量,未必能跟她打個平手呢。”
龔破夭看了夢竹一眼,謙然的道,“我那酒量自我陶醉一下還可以,跟人鬥酒,實在不敢。”
“龔公子過謙了。“夢竹笑盈盈的道,”這幾天老爺子開口閉口都念著你,都快為你失魂了。“
這也太誇張了吧?龔破夭看了看白祈,白祈竟然紅了臉,“別聽她亂說,我隻跟她說了一下咱們下棋的事,她就記在心上了,有空就來套我說你的事。“
“才沒呢,老爺子你才是亂說。“夢竹也紅了臉說。
誰真誰假?嗬嗬,由他吧。龔破夭淡然地笑了笑。
白祈朝夢竹使了個眼色,夢竹馬上紅袖一飄,提起酒壺便倒酒。壺嘴射出一條酒線,酒線飛流一樣入碗,酒香頓然散發開來。
白祈微閉上雙眼,深吸慢呼,很是陶醉。
龔破夭是新客,在白祈的鼓動下,夢竹一氣和他幹了三大碗酒。
酒相身就很濃,加上酒氣一上,夢竹的臉蛋便紅潤潤的,就像複回少女時代那種青春的光彩,十分迷人。
夢竹拚命夾菜給他吃,還細心地挑出羊肚,將羊肚送進他的嘴裏。在別人看來,他們就像一對恩愛夫妻似的。
龔破夭可不習慣,感到渾身不自在。
白祈卻顯得從來沒有過的開心。
喝了七八碗酒,夢竹已有了醉意,頭靠在龔破夭的肩上,臉蛋流淌著無限的甜蜜。
陸陸續續的,夢竹說了一堆酒話,聽得龔破夭又是心酸,又是痛惜,又是對夢竹憐愛不已。
其實,夢竹當日掉入江裏,是被一個船家救了的。當時,她以為自己遇到了大恩人。誰知船家把她帶回家,當晚就趁她發燒,暈暈乎乎之際,將她玷汙了。她痛不欲生,想一頭撞牆死了算了。可船家綁住她的手腳,她根本無法動彈。也許是看她剛烈,難以製服,第二天便以五兩銀子將她賣給一個人販子。也不知道人販子將她帶到哪裏,反正是將她轉賣給了一家城裏的青樓。過了幾天,老鴇逼她接客,她誓死不從。恰巧一位公子經過她的房間,走了進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位公子一眼看到她,雙眼就閃出一種憐惜的柔情,二話沒說,便把她從老鴇手裏贖了出來。
公子把她帶回家,把她安頓好。一連幾個月,公子都沒動她一個指頭,但對她卻相當好,每天都想著法子討她開心。她知道,公子是愛上她了。或許是感恩,或許是日久生情,在一個月夜,她把身子給了公子。
共同生活了大半年,她覺得自己的心始終是不冷不熱,無法燃燒起來,顯得很牽強……
“我才發現,我根本無法忘記你啊。”夢竹哭泣道。
輕撫著夢竹,龔破夭知道她醉了,把他當成了其他人。
一個深夜,夢竹等公子熟睡了,留下一張說她走了的紙條,便離開了公子家。
“我原本想回株山找你,可我覺得自己身子髒,不敢回。便來到這裏,當了公子平常給我的首飾,開了這間店。希望等我身子幹淨了,就能見到你……誰知這一等,就是七八年。南哥,你知道嗎,每天我都在想你,想到心裏流淚,我的心都快想碎了。”
龔破夭無言,隻緊緊地摟著夢竹,雖然他不是她什麼株山的南哥,他也希望用自己熱烈的身體語言,撫走夢竹心裏的悲傷。
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聲音傳入龔破夭的耳裏,他便知道來者不善。從腳落地發出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來看,來者是功夫不凡的人。
人還沒坐低,嘴上就嚷開了:
“老板娘、老板娘,快跟老子上茶。”
鬆開夢竹,龔破夭的臉上露不了不悅之色。夢竹酒醒得奇快,忙按了按他的手,目光示意他不要動。然後抹去淚痕,站起身,邊走過去,邊笑聲吃吃道,“喲,原來是田幫主駕到,真是有失遠迎。快請坐、請坐。小青,上最好的白毛尖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