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逃逸的忍者,一個叫神山,一個叫木龜。兩人都是二十六七上下的年紀。神山的月大,木龜月小。十來歲就進了伊賀門學忍術,也有十幾年的功夫在身。
他倆並沒逃多遠,逃出龔破夭的視線之後,他倆便潛入一片竹林,偷偷地觀察龔破夭的一舉一動。
龔破夭這的心裏閃過一絲寒意,並沒有要追逐神山、木龜的意思。不是他怕追不上,而是天亮了,大白天的打鬥起來,實在是太顯眼。何況神山、木龜的背後還有多少人,他心裏也沒有底。在知己不知彼的情況下采取行動,無疑是魯莽之舉。
從淩晨開始,先是與竹根四郎交手,繼而是青鵬幫的人。了斷了青鵬幫的人,忍者又突然現身。不到半天時間,就來了接二連三的麻煩,他龔破夭豈能不謹慎行事?
為了安全起見,他決定晝伏夜行,以避開各路人馬的眼線。
心意一定,龔破夭立馬身形一晃,轉入一條鄉道,迅速地飄逸起來。不到半天功夫,他已飄出幾十裏地,進入了一道山穀。
穀深暗幽。兩邊是刀削一樣的石壁。
龔破夭心道一聲上山,身子頓如飛鴿衝天,“卜卜卜”,飛向道旁的百仞石壁。
壁頂上是一片平崗。
龔破夭在一塊大石上坐下,眉毛抖了抖,一股仿佛幽穀蘭花的清香,如絲如縷地鑽入他的鼻子。深深地吸一口,又深深地吸一口。龔破夭不禁陶陶然,身輕若羽。
是哪個美女子坐在這塊石上,膝枕瑤琴,纖指撥動,琴聲宛如天音?身子留下蘭花似的馨香?
馨香醉人。
馨香令他的心境一片祥和。
平崗的四邊都是懸崖絕壁,一個女子能登臨到頂,彈琴揚曲,隻有仙女才能做到吧?
這麼身手木龜的仙女子,如果跟他龔破夭一樣,也行俠行義,那該多好。如果,如果相識相遇,成了紅顏知己,一同笑傲江湖,該是多麼浪漫的事情。
忍不住“卟”聲笑了出來,自言自語道:龔破夭啊龔破夭,虧你敢這麼想,人家田欣剛剛為你生了個女兒不久,你的心就敢“花”了?
收回雜念,龔破夭躺到石麵上,閉上了雙眼。
大石邊矗立著幾棵千年古鬆,枝粗葉密,濃蔭將大石完全覆蓋。
算算行程,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柞水的地頭,說不定自己正在叫黃花嶺的地方。
不想,睡。
他這一睡,竟睡到月上東山。
睜開雙眼,他首先感到的是肚子在咕咕的叫。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也該餓了。好在他在途中的小店買了吃的、喝的。
從腰間摘下酒葫蘆,從背囊裏掏出燒餅,龔破夭就座山對月地用起了晚餐。酒雖是農家土酒,但拔出葫蘆蓋,酒香已撲鼻。不能多喝,好酒不是常有的。
滋滋地喝一小口,他送下半隻燒餅。
多美的月色,慢品細賞,說不定自己的夢就飛在月光裏的。
酒香穿腸、穿肚,像女孩的香唇誘惑著他。
多喝點?不。人雖說天生愛食,食欲為人之首,但如若被其左右,人就談不上有什麼意誌了。而一個人要活出自己美麗的生命,堅強的意誌是必具的……
就兩小口酒,多一口他也沒喝。
而且,人在江湖,總是身不由己。沒一刻能讓他人寧靜。一串輕微的絲嗦聲,分明告訴他:沒這個閑情給你了。
龔破夭多少感受到有點惋惜,也怪忍者神龜來的不是時候。
耍弄一下他們再說。
龔破夭的身子一輕,人已飄上了鬆樹頂。
“噫 ”一聲,神山不由譏道,“嘿,你還想逃?”
耳邊陡響:“狗日的,我用逃?有本事你上來呀。”
是龔破夭的“隔山傳音”,見不著他張口,話卻如同在耳邊說。
對望一眼,忍者神龜已心靈相通,倏的在樹下分開,攀枝上樹。
龔破夭隻望著天上的月亮,眼光都不瞧他們一下。
“媽的,他還有心思賞月。”神山揩揩額上的汗,對木龜道。
“神山君,他分明耍弄我們。”木龜扯下蒙臉布,一張黑臉上斜著兩條疤,樣子便見凶見醜。